Jinco：就此沉沦（四）金克丝的决定

    金克丝脚步轻快地从办公室出来，穿过长而幽暗的走廊，她迈进前面的酒馆大厅。

    此时正值下午，还没有入夜，冷冷清清的没什么客人，只有一个年轻的酒保在吧台里自顾自地擦拭着杯子。金克丝径直转到吧台前坐下，伸手撑着下巴，“给我来杯喝的。”

    现在她心情正好，脸上挂着笑容，蓝色的发丝有些调皮地晃了晃，说话的语调沙哑又漫不经心，等待时她用手指在桌面上随意跳跃敲击着，假装在弹琴。随后她取出了随身携带的海克斯宝石，两指捏着它，放在眼睛前凑近了细看，它的内部像是闪烁流淌着一片星河，瑰丽的蔚蓝色光芒折射在她的眼睛里。

    多年前当她第一次和海克斯水晶对视时，它也是这么漂亮，光芒变幻闪耀，可惜并不稳定。范德尔、蔚、麦罗、克莱格等人的脸又一一在她眼前浮现，曾经那个叫“爆爆”的女孩永远被困在了养父死去、jiejie失踪、伙伴被炸死的那一天。

    在那个大雨降下、烈火燃烧的夜晚，愧疚和悔恨洪水一样压垮了她，让敏感又弱小的她精神濒临崩溃，然而，在她伏地痛哭，祈求jiejie回来时，希尔科出现了。他接受了她的拥抱，成为她新的依靠。这些年来，他收留她、教导她、保护她，让她一步步蜕变为今日强大的金克丝。

    他说，金克丝是完美的。

    经历了水中的洗礼，她终于摆脱了过去的魔障，麦罗和克莱格亡灵幻影不再让她害怕，曾经海克斯水晶爆炸的阴影已经消散而去。她终于可以顺利研究新的海克斯宝石，关于符文阵列的分布和驱动她已经有了灵感，利用海克斯科技打造强大的武器也指日可待。等有了这样的武器，祖安就有了话语权，她想给希尔科一个惊喜。

    金克丝拖着腮，想起探索新技术时那种纯净的兴奋陶醉感，不由露出畅快得意的微笑。这时酒保将一杯饮料摆在她面前，她顺势将手挪到杯子上方，把宝石“扑通”一声丢进了杯子里面，微微溅出了几颗小水滴。她抓起杯子，叼住吸管，心满意足地转身走出了酒馆的大门。

    黑巷的长街沐浴在不太明显的阳光之中，两边的墙上画着些乱七八糟的涂鸦，金克丝沿着路不紧不慢地走着。

    她边咬着吸管边发呆，脑子里都是希尔科。他的嘴唇温暖柔软，吻他时她尝到了雪茄的烟草味。金克丝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嘴唇，又想起他光滑而火热的皮肤，在她抚摸揉捏时总会敏感地颤栗，可爱极了。

    她眯起眼睛若有所思，平日他总是浑身整洁，裹得严严实实，这一次扒开他的衣服把玩他，她才发现在他一贯的冷静从容背后，色情诱人的另一面，似乎他在被压制、处于弱势时会格外羞耻，一开始克制隐忍着不愿意失态，但越这样她越是想打破他的面具，直到逼出他无法掩饰的潮红脸色，听见充满情欲的呻吟喘息。

    他紧窄的腰上皮肤纹理细腻极了，简直让人爱不释手，当她舔舐吮吸他的rutou时，他的喘息会克制不住地变得急促guntang，当他高潮时，他的呻吟低而柔媚，身体出了一层薄汗，发丝也略微凌乱了一些，身上除了烟草和皂角的味道外又染上了情欲的炽热。她喜欢这一切，包括他呼出的guntang气息，他皮肤和唇舌的味道，他恍惚迷蒙的眼神。

    但她最喜欢的是当她剥开他的衣服时，他微红着的脸和他顺从无奈的表情，类似对孩子或情人之间的包容，还带着一点奇异的纵容，毫不设防也毫不抗拒，惯于放肆强势的金克丝很享受他这样的态度，年龄阅历都远长于她、稳重成熟的男人却自愿向她臣服，让她得到了一种心理上的异样的享受和餍足。

    金克丝回忆着，边走边在阳光下哼起了歌。

    底城是个鱼龙混杂的地方，斗殴、sao扰和调戏时刻不停，弱小者生在这里会被吞吃得一干二净。底城的女孩可不是上城的乖乖女，她们往往像狐狸一样狡猾、母狼一样凶狠强势。拜这样的成长环境所赐，关于那些黑暗角落里的皮rou勾当、难耐的喘息和揽客的男女，金克丝从小就很清楚。

    她懂得性是什么，也知道如果要和人上床，男人和女人分别应该怎么对付，怎么让他们爽。只是她对这个不感兴趣，今天之前她从未对谁的身体产生过渴望，所以也从来没有在其他人身上尝试过。

    她更喜欢钻研自己的小发明，打造威力强大用心险恶的爆炸物，无聊时就去哪里画一幅涂鸦，或者在办公室缠着希尔科，猫在他的房梁上自顾自地随便做些什么。

    但今天之后，一切即将改变。

    她走到了巷口，喝空的杯子被她丢进了垃圾桶，宝石则重新收回腰包里。她决定找个地方仔细想想清楚，于是她转过身来，看准旁边的一堵墙壁，小腿一下发力，在墙上一踏，腰身一拧便越上了墙头，长辫在身后一甩，在一片混乱交错的屋檐和墙头上飞速朝港口大桥跳跃移动着。

    没过多久，长长的桥面已在她眼前，这里很安静，远远地只有崖壁上水流倾泻排放的微微声响，淡淡的云天映着两座城邦，正适合让她独处。金克丝在高处挑了个能挡住阳光的地方坐下来，她的双腿在外面晃悠悠地垂着，长辫在清风中拂动。

    金克丝远远地俯瞰着阳光下的整个底城，她一直很清醒，知道自己做的事情意味着什么。

    过去她始终依赖信任着希尔科，像一只粘人的小动物一样下意识地和他靠近亲昵，随着她年龄渐长，有时这种接触逾距了一些而显得暧昧朦胧，但她只是自然而然，没有多余的意思，但今天以后就不一样了。

    她在渴望他。

    在养父范德尔去世、jiejie蔚失踪这些年，是希尔科给了她一个家。金克丝从小就是个敏感不安的孩子，需要和人紧紧相连，需要其他人的认可来确认自己的价值，希尔科给了她足够的安全感。

    在她刚刚被他收留，年纪还很小的时候，他们曾经像养父女一样温馨共处，希尔科会在她害怕的晚上来安慰她，哄她入睡，会把她抱在怀里轻拍她的后背，早上起床会帮她编起长发，她的头发越来越长，他编的时间也就越来越久，但他们谁也没有抱怨过，彼此都甘之如饴。

    金克丝知道，其实他们十分相似，内心同样敏感，爆爆被困在海克斯水晶爆炸的那个雨夜，而希尔科心里那个曾经软弱的男人永远被那片有毒的河水所吞没，他们的缺口都一样，需要紧紧依靠着来彼此补全。

    小时候他们曾经一起在沙发上午睡，希尔科把她搂在怀里，那时候她小小一个，可以整个人靠在他胸口，而随着她渐渐长大，不知不觉间希尔科就不再这样了，他开始转变态度，克制着不再主动亲近她。但是她主动靠近时，他还是会默认着纵容。

    她喜欢缠在希尔科身边，当他办公的时候她就随处涂鸦，或者躺在横梁上看书，困了就把书搭在脸上，闭上眼睛睡觉。无聊时就和他聊天说话，或者跳下去坐在他的桌子上，把腿搭在他的腿上，看他忙碌。

    她不想长大后就要和他分开，她相信希尔科也一样。她知道情欲和爱欲的分别，她喜欢和他亲吻，喜欢抚摸他，喜欢感受他急促的呼吸，喜欢和他赤裸相拥。她想和希尔科永远在一起，如果下地狱，他们也要一起沉沦。

    希尔科作为他们中更成熟的一方，对她有更深的感情，更加爱重和珍惜，因此有更多的顾忌和考虑，按照他的性格他绝对不会主动。而他的下属背地里觉得她是希尔科养的一只小哈巴狗，攻击性极强，可以冲任何人凶恶地吠叫撕咬。

    但金克丝毫不在乎，她向来随心所欲、肆意妄为，他们完全可以更加亲密无间，她不想和他仅仅保持着温馨养父女或者宠物与饲主的关系。

    她太了解他了，如果她不步步紧逼，希尔科就会缩回去，他会占有欲作祟暗中解决掉那些对她有想法的人，但永远不会越雷池一步。既然他们的距离只能由她来打破，既然希尔科纵容她，那她就不允许他再和她保持距离，也不允许他反抗，他们之间的关系将由她来主导。

    金克丝想好了自己要怎么做。她往后靠了靠，拨弄着头发，悠闲地荡起了脚。

    塞薇卡一直和她不太对付，其他人也都觉得她脾气古怪不容易相处，但碍于希尔科的袒护，还是表面上客气不敢招惹，如果他们知道我和希尔科搞在了一起，脸色一定很精彩吧？金克丝想到这里笑出了声。

    但还有一些事情阻拦在他们之间。

    在那个蓝光席卷而来的夜晚，当她在光芒中被托起浮上半空时，仿佛坠入温柔的水波，她以为自己的爆炸发明第一次成功了，为自己帮上了忙而感到欣喜满足。然而很快她知道自己大错特错，她害死了所有人，被jiejie称为祸害，背负着愧疚而活。

    如果没有海克斯水晶的爆炸，范德尔本不必死，她的jiejie蔚也不会失踪。她不知道蔚是不是还活着，也不知道她会不会再回来。jiejie是她最后的亲人，她想念蔚，始终没有忘记她，她仍希望和她重逢，言归于好。

    可是她还活着吗？她还在乎她吗？她还会为她回来吗？在她犯下大错之后？更何况她已经加入了希尔科的阵营，手里染血，变成性格疯狂古怪的金克丝，如果蔚回来，她会怎样看待她？她能接受这个全新的金克丝吗？

    金克丝叹了口气，想起jiejie临别营救范德尔时交给她的烟雾弹，还有她的承诺，不由得心里一阵黯然。

    但她绝不会离开希尔科，因为希尔科眼里她璀璨如钻石，所以她就在他的手中熠熠生光。她愿意被他翼护，也愿意被他束缚，即使她不关心底城的民众，也不在意虚无的尊严和自由，但无论他要什么，她都会帮他得到，不论是解决野火帮、获得祖安独立还是破解海克斯技术。反正她的父母死在上城执法官的手中，她仇视上城。

    金克丝露出冷笑。

    太阳渐渐下沉，她有点沉闷地盯着下方橘金色光辉中的水面，忽然起身，径直从大桥附近离开，打算前往他们曾躲避居住的地下室，取走那枚烟雾信号弹。

    ……

    金克丝迈步走进已经幽暗破败的大厅，多年前，他们一群孩子曾在这里躲避执法官的搜查。幽暗中她从台阶上穿行而下，脚步声在身后回荡。

    一点火星亮起，照亮周围。金克丝站在当年的地下室里，环视四周破旧的沙发，乱七八糟的椅子，还有歪斜的长桌。她拉开一处抽屉，成功找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长长的弹筒握在她手里，金克丝端详着它，眼睛里流露出纠结而复杂的情绪。那一晚临别前，蔚曾说，只要拉开它，放出烟雾信号，她就会立刻来找她。她摸了摸它冰凉的表面，将它收好，又看到旁边几个小时候的小玩意，手指慢慢触摸了下，随后依旧放回了原处。

    金克丝掩上大门，此时夜色已经降临，她渐行渐远，缓缓融入了长街的昏暗之中。

    ……

    在这个夜晚，当希尔科深夜回到家，洗漱好走进卧室时，惊讶地发现金克丝躺在他的床上，她的蓝色长发散开，洒落在雪白的被褥上，双眸闭合着，早已熟睡，显得格外乖巧恬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