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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15 物是人非

    

第二卷 15 物是人非



    其实薛泽没去国宾馆,看到盛书意前往水杉林方向,让秦科跟孙兴义先回,他不放心这姑娘一个人。

    听到盛书意的哭声,薛泽推开那道黑色木门,进客厅将她抱住:“从没丢下过你。”

    他还说了句:“是我不配。”

    不配再拥有你。

    亲吻她的额头,薛泽与她正式告别:“要按时吃饭,少吸烟,少喝酒,别等我,我会好好活着。”

    盛书意摇着头,抱紧了他,不让他走,“如果你这次再丢下我,我真的不会再等你了。”

    “不要等我。”

    掰开她的手,薛泽无法再待下去,多待一秒他都会留恋,转过身刚准备往外走。

    盛书意把他叫住,“薛泽你不要后悔。”

    攥紧拳头,薛泽大步朝外走。

    盛书意笑着向后退,那两扇木门关上的同时,她也闭上了眼睛。

    ……

    见过狂风暴雨的西湖吗?

    盛书意见过。

    苏轼在《六月二十七日望湖楼醉书》中,曾有过这样一段描写:黑云翻墨未遮山,   白雨跳珠乱入船,卷地风来忽吹散,   望湖楼下水如天。

    薛泽走后,天气瞬间转阴,狂风刮过,乌压压的黑云遮天,盛书意就坐在西湖边,撑把黑伞,望向暴雨中的雷峰塔;没有穿大衣,她只身着那件清凉的礼服在雨中坐了足足两个多小时,冻的嘴唇发紫,手脚僵硬,也没能等来那件檀香味的大衣。

    雨停,她的心也彻底死了。

    也是从这天起,盛书意性格大变,面对母亲的催婚,她不像过去那样逆来顺受,将母亲的号码拉黑,屏蔽掉所有影响她心情的人;全身心的投入到工作中。

    有时候去北京出差也会碰到江雨,毕竟有些客户都是他给牵的线,避也避不开;酒局应酬,谈合作,除此之外,盛书意也不会跟他多聊。

    有几次也遇到过秦科,他好像是恋爱了,跟一个香港的女明星,女明星叫阿花,长相甜美,唱歌还好听。

    每次秦科要请盛书意吃饭,都被她给拒了,除非是介绍客户,否则免谈。

    某天在望京跟一客户签完合同,秦科多嘴的问了盛书意句:“你是不是挺恨泽哥的?”

    盛书意摇摇头:“以前恨,现在不恨了。”

    秦科以为还有缓和关系的余地,她下句竟是:“都不爱了,哪来的恨?”

    不像过去那样拧巴,盛书意冲他释然的笑了笑,“人不可能总守着过去的回忆过活。”

    说完这些,她打车回了酒店。

    11月的时候,陈燃冉带着女儿江晚移民去了温哥华,12月,时律原定圣诞节的婚期向后无限期延迟。

    看起来没有任何交集的两个人,都因为同一事件被影响:两虎相斗已经到了白热化的阶段。

    江家站的是薛家,时家站的是陆家。

    以薛陆两家为首,这场没有硝烟的战争早已暗潮涌动了十年,用时律的话讲就是:即将摊到明面上斗。

    为了不牵连家人,这些年圈里人都已经做好准备,多数都是像江雨这样先把老婆跟孩子送出去。

    “你姥爷让我先把时天送出去。”时律吸口烟,“你也跟时天过去吧书意。”

    因为时家一旦倒,盛家也会被连累。

    盛书意问:“小舅你走么?”

    “我不走,我得留下继续找小瑾。”时律说:“上个月她把我微信放出来了,语音通话接通后她一句话都没说,我觉得她不在瑞士,她肯定还在国内的哪个地方。”

    这么多年过去了,以为他早放下,没想到还没停止寻找宋瑾。

    “小舅,你这样对安卿不公平。”虽然理解他,盛书意对他这种行为仍有不屑。

    时律说:“订婚前跟安卿讲的很清楚,我有喜欢的姑娘。”

    他们这叫周瑜打黄盖,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不想再理解他们这种畸形之恋,失笑的起身,盛书意来到湖边透气。

    薛泽跟孟东他们一行人过来的时候,朝她那边扫了眼,只看到一张侧脸。

    孟东假装什么都没看到,也没提出要让盛书意过来打招呼,毕竟韩家人也过来了。

    跟时律离开国营酒店,盛书意才知道薛泽来了江城,就在他们隔壁包厢吃饭。

    这次薛泽来江城并没停留太久,他是去上海办事,路径停留一晚,第二天就得去上海。

    饭后回到水杉林那个小院,客厅的盒子里有他这近一年陆续收集到的手表,十几块,一块都不少的放在这里,说明盛书意从那天后,再没来过这里。

    ……

    又一个月后。

    宋瑾有了音讯,在云南大理的一个古镇,那个古镇有个很好听的名字:南溪。

    盛书意上网搜了下南溪古镇,以及宋瑾所在的好运来民宿,是个风景美丽,很治愈的地方。

    继母安晓说宋瑾现在的状态很好,比在江城好太多。

    至于时律,好像也去了南溪古镇找宋瑾,不过没什么结果,宋瑾铁了心不会跟他复合。

    年后,进入2018年。

    北京那边来消息,时翠琴病危。

    盛书意再次来到那个军区大院,这次不是她一个人,姥爷和父亲也都过来了。

    王家门口停满车,院子里也站了很多前来送别的亲人。

    表姨时君如和表姨夫吴卫也从温哥华赶了回来。

    时翠琴交代临终遗言的时候,屋子里的人都哭了。

    盛书意这个小辈儿站在人群最后面,时翠琴还是看到了她,让儿媳妇把她叫跟前,当着所有亲戚的面,把戴了几十年的翡翠手镯戴到了她的手腕上。

    这手镯,相当于是时翠琴给她的护身符。

    王家的地位虽然赶不上薛家跟江家,但是亲戚旁支多,多数都在各军区身居要职;时翠琴选在临终前给盛书意手镯,等于告诉这些亲戚:我走后,你们都得替我护着她点。

    明白时翠琴的良苦用心,葬礼过后,盛书意又一个人来到墓碑前,跪在地上哭的泣不成声。

    她哭的时候,头发花白的王民安也过来了。

    刚满60岁的王民安,苍老的像个80岁的老头。

    时翠琴19岁就嫁给了王民安,跟他随军近20年,这个军区待几年,再换下个军区,快40岁的时候才在北京安定下来。

    除去公务,生活上王民安事事都依赖时翠琴。

    时翠琴查出来肿瘤后,王民安懊悔这么些年都没好好陪过她这个老婆。

    “你姑祖母嫁给我后没少吃了苦。”王民安把一瓶黄桃罐头放在墓碑前,“她最喜欢吃黄桃罐头,前些天还让我给她热了块吃。”

    看了看盛书意手腕上的翡翠手镯,他说起来历:“结婚那会儿没什么钱,在云南的时候,几块钱给她买的,不是什么好翡翠,她却戴了半辈子。”

    盛书意静默的听着,听王民安讲跟时翠琴相遇到相恋,再到结婚的全部过程。

    她才知道当年姑祖母时翠琴算是下嫁,因为时家那个年代在江城算是大户,王民安只是部队里一个小小的班长。

    最后王民安跟她说:“孩子,以后受了委屈不要忍着,我们王家的大门一直为你开着。”

    ……

    回到大院,盛书意帮着收拾时翠琴的遗物,收拾完打扫院子,一辆黑色奥迪A8驶过来停在隔壁江家门口。

    江雨跟薛泽分别下车。

    江家早就搬去了京区那个大院,江雨对这房子有感情,打小在这里长大,还是跟陈燃冉的婚房。

    看到戴着黑袖带的盛书意正在扫院子,江雨想到第一次在王家见到她的场景:齐耳短发,一脸的青涩稚嫩。

    一晃眼,9年过去了。

    早已物是人非。

    江雨跟薛泽一起走进院子,盛书意也没抬头看他们,一直拿着扫把扫地。

    他们没去王家看王民安,因为王家站的是陆家,这种风口上,身为对家的上门,只会被当成看笑话。

    坐下后,江雨问:“听说韩家那边催婚了,准备什么时候结?”

    薛泽划着火柴点上烟,满心想的都是在隔壁院子里扫地的盛书意,吸口烟,他才开口:“江雨,你跟秦科先走吧。”

    “薛泽你几个意思?我跟秦科在你眼里就那么怕事儿?”

    “早走早脱身,马上查到你们江家了。”

    “查到后再说。”几年前就做好了心理准备,陈燃冉跟女儿去温哥华后,江雨才没了顾忌,“反正不管怎么挣扎都是那个结局,你干脆把你那婚给退了得了。”

    “我那婚要是退了,哪天真出事了,他们就得去查盛家。”

    “你又没给过小书意一分钱!让他们查去呗!”

    “我是没给过,不代表盛家没有其他的问题。”

    “你这心cao的!”江雨都替他累,“小书意那边都不正眼看你了,你还把自个儿当盛家女婿,他们那边又不念你的好!”

    薛泽笑:“我乐意。”

    “等小书意跟其他男人结婚的时候,我看你还会不会笑着跟我说乐意!”江雨实在听不下去,站起来去拿水喝。

    薛泽去了外面,想看看盛书意,发现她已经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