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言

    在须弥待了有一段时间,流浪者逐渐习惯了自己的新生活。

    现在的他与小吉祥草王达成了交易,纳西妲会派发一些利于须弥的任务,而他会借着这个机会为自己“赎罪”

    失去了愚人众执行官的身份,他无法继续追寻多托雷的行踪,因此清算旧事的计划只可延后。

    总而言之,现在的他在须弥过得还算安稳,估计就只有热情的教令院学者会令他感到苦恼。

    这天小吉祥草王照常派发任务。

    世界树内有一段未知的信息流凭空而生。作为曾经的第六席执行官,流浪者完全具备解读信息的能力,因此他被委任前去处理这一异常。

    链接世界树并解读信息的事他曾做过一次,况且也正是那一次,他让“散兵”彻底地从提瓦特上消失了。

    斯卡拉姆齐.......

    向小吉祥草王请示后,他被传送进了世界树的内部。

    好在异变的发生并不是人为导致,那股信息流只是世界树新增的一段枝干。这段新枝估计是世界树自发产生的,用于储存某个人的记忆或是历史中某件事。

    反正不会对须弥构成威胁。

    新生的蓝色信息涌流逐渐化成一段树枝,随后慢慢地飞升到世界树的顶端,似乎要与它接合在一起。

    有蓝色的碎片晶体不断飘下,流浪者伸手接住了几片。

    望向顶端的同时,他的内心无端地生出了一个愿望——

    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我的罪孽,我的过去,我的心......能随我一同旅行。

    停顿了几秒后,流浪者收回了期盼的目光。

    当枝段与世界树衔接上的那一刻,他在脑中呼唤着小吉祥草王,打算立即退出世界树的意识空间。

    毕竟......

    这个愿望过于虚妄,选择等待是不会有结果的。

    但奇怪的事却突然发生了。

    那些蓝色的碎片晶体原是零散地漂浮在空中,此刻却各自汇聚在了一起,形成了无数块蓝色的台阶,并围绕着世界树一直盘旋而上,直达巨树的顶端。

    顶端的树枝放出金黄的光,仿佛在呼唤着流浪者让他走上阶梯,走到光的身边。

    他的愿望是被听到了吗?

    抱着不太笃定的猜想,流浪者跨上了第一块蓝色阶梯。

    随着高度的增加,那道光逐渐变得耀眼。而走过的阶梯再次碎片化,无声无息地断绝了行进之人的退路。

    人偶的身躯很强大,因此爬完这一长段的阶梯,流浪者并没有感到有多疲惫。

    当他稳当地站在与树枝等高的位置上时,周围的蓝色碎片又一次汇聚在一起,并在他的脚下形成了一个宽敞的平台。

    直到靠近了流浪者才发现,原来那根树枝非常粗壮,几乎有一个人这么宽。而那些不断闪烁的光,就是来自树枝表面镶嵌着的黄色晶体。

    流浪者伸出手,用指尖碰上那些透着微热的晶体。

    就在这一刻,有微小的电流从那处传出,并顺着手指导入人体。

    当流浪者意识到这一状况时,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出现在他的脑中。

    “你需要我吗?”

    这道熟悉的声音,让流浪者不由自主地联想到散兵。

    但凭借现有的认知,发问的这人应该是世界树,而不是那个过去的自己。

    不过它是谁并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方似乎在确认着自己的心声。

    电流在人偶的体内蔓延开,麻痹了他的一部分感知,但他却借着这串电流,向着对面的那人反问道:

    “如果回答‘是’,你会实现我的愿望吗?”

    实际上,无论能否实现,流浪者都不觉得自己会再改变这个愿望。甚至他已经决定好带着它,独自走过不知终点的人生。

    那道声音再次响起:

    “你给予了我存在的价值。”

    “因此无论如何”

    “我都要来到你的身边。”

    金色的晶体瞬间炸裂开,迸发出一道更为刺眼的光芒。

    流浪者很想看清前方的状况,但他的眼睛却不受控制地闭上了。

    即便眼睛无法自主睁开,流浪者也仍想去探查那道光,他小心地迈出一步,试图靠近那处光源。

    没走几步,树枝处传来了迸裂的声音。

    在那之后,周边的光芒逐渐消退,视野中的猩红也在逐渐减淡。

    似乎一切都已归于平静。

    但变数的产生总是出其不意。

    有一道不明的重量突然袭向流浪者,把他的身体扑倒在了地上。

    流浪者急忙睁开了双眼,而此时出现在视野中的,竟是他梦寐以求的那抹红黑色。

    那个“散兵”样式的人偶从树枝中诞生,它紧闭着双眼,胸腔毫无起伏,就像是一件做工精细的死物。

    但人偶是可以不用呼吸的。

    心中的雀跃在逐步高涨,流浪者抬手把人偶的头按向自己的颈窝处。调整好位置后,他又伸手绕到人偶的后背处,安抚似的前后蹭了蹭。

    “斯卡拉姆齐”

    流浪者轻轻地唤了一声人偶的名字,希望能听到他的回应。

    等了一小段时间,那颗埋在颈边的脑袋突然动了动。他的发尾轻轻地扫过皮肤,给流浪者带来了一阵轻微的痒意。

    像是启动了正确的开机程序,人偶缓慢地开始动了起来。

    他先是抽出了垫在流浪者后脑处的手,随后支起自己的上半身,让双臂自然地撑在那人耳旁的地面上。

    他几乎是目不转睛地看着流浪者。

    “嗯”

    “我在”

    两个无心的人偶正互相对视着。

    无需言语交流,在静默之中,他们能透过彼此的眼睛读懂对方的心思。

    流浪者抬起一只手摸上散兵的脸颊,他动了动手指,卷起人偶垂在空中的几小缕头发,并使其温顺地缠于自己的手指上。

    在此期间,散兵一动不动地放任着流浪者的动作,就连那双蓝色的眼珠也不曾移动过半点距离。

    或许是因为他过于信任流浪者。

    可在这个充满谎言的星空之下,此刻最值得信任的,估计就只有自己了。

    “带我离开这里。”

    放下手的同时,流浪者对他发出请求。

    与世界树同源,散兵大概率会持有很高的控制权限,再加上意识空间并不是一个温馨的地方,他自己也不想在这个地方继续久待。

    “好”

    听到肯定的答复后,流浪者的眼睛被一双手遮盖,他的视野也因此变得一片漆黑。

    在他看不见的周围,一个亮着蓝光的圆圈出现在两人的正下方。

    散兵在心中默念着指令,几秒后,两人的躯体逐渐化成一道白光并裂解。

    而在结束的那一刻,静谧的空间内忽然飘来了一阵风,缓慢地吹散了那些白色的晶片。

    他们的意识逐渐回到了自己的身体中。

    在净善宫内,流浪者再度睁开了双眼。

    醒来的这一刻,他立即起身环顾四周,想要找到那抹红黑色的身影。

    然而无论他看向哪里,充斥在视野中的却只有净善宫内的青绿色。

    “在找我吗?”

    散兵的声音突然出现在身后,几乎是本能使然,流浪者迅速把身体转向后方。

    就在转身的这个瞬间,他发现自己头上的斗笠被拿走了。

    而这个拿走了帽子的人,正是此刻出现在他眼前的散兵。

    “我还以为......”

    他还以为散兵被困在了世界树里面。

    好在他的猜想是错误的,人偶能活于现实世界之中。清晰地意识到这一点后,流浪者心中的焦躁感才得以缓解。

    散兵走前了几步,把手上莲花样式的斗笠重新戴回到它主人的头上。

    这个未来的自己竟会变得如此患得患失。

    “是你要求让我带你出来的,那我总得一直陪着你吧。”

    他把手搭在那顶帽子的外圈处,两指捏起金属边缘并轻微地左右转动着。

    当后方的两条蓝色带子对称地垂在半空中时,帽檐则被稳当地移到了正确的位置。

    散兵仔细端详着穿戴完整的流浪者,他发现人偶身上的配色几乎和自己截然相反,但撇去颜色不谈,所有的衣饰搭配都十分完美。

    而谈及服装设计,两人的类型虽然都很相似,但体现出来的风格却大相径庭。

    就如那过长的衣袖下摆,随风飘起之时,散兵身上体现出来的是威压感;但如果是放在流浪者身上,那这一段于空中起舞的布料则会衬得他更加洒脱。

    “需要我再重新自我介绍吗,斯卡拉姆齐?”

    重获新生的人偶只保留了流浪者前半生的记忆,或许世界树已经向他介绍了他自己的未来,但流浪者仍很乐意再重复一遍。

    “好啊。”

    “反正人偶的寿命很长,我们的时间是无限的。”

    作为愿望被唤醒之后,散兵就想了很多。

    诞生的价值是什么?

    拥有情感的内心不能成为神之心的容器,充满罪孽的前半生并没有存在的意义。

    但只要有人希望他存在,那他就有意义。

    尽管那个人是他自己。

    门外是白天还是黑夜?他并不知道,他只知道现在自己需要牵起流浪者的手,带着他一起迈向这个世界。

    空荡的净善宫内本是静谧安宁的,此时却响起了两道清脆的脚步声。

    流浪者走快了几步与他并肩,当室内的所有声音都归为一道的时候,他们行进的步伐也变得一致。

    “那接下来我们去哪儿?”流浪者转过头询问。

    听到声音,散兵也偏头看过去。在视线交汇的那一刻,流浪者发现他的瞳孔泛着微微的淡紫。

    看来世界树保留了人偶身上的每一寸细节,包括残留在他体内属于雷神之心的力量。

    净善宫的大门近在咫尺,散兵伸出另一只手将它推开。

    许是正午时分,打在脸上的日光有些灼热,但对于结伴同行的旅者来说,这样的光也不错,可以照亮整个世界。

    “随便逛逛吧。”

    “我们可以边走边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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