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往事已成追忆
2.往事已成追忆
床上乱糟糟的,有一件内衣搁在床尾,内衣上放着一本书,昆德拉的《生活在别处》,书页翻到雅罗米尔和他的红头发女孩zuoai的桥段,这本书衡月想找,一直没找到。 她趴在床上翻了一页,余光瞥见衡也弯腰,一件一件把被她弄到地上的东西捡了起来。 少年保存着一部分人类时的记忆和习惯。 他有洁癖,以前谈恋爱时,就总帮她收拾弄乱的残局。 床单洗干净晾在了房间里的阳台上,衡月扔得淆乱的衣服被叠的整整齐齐。 地板被清理得能照出人影,桌子上摆着不知从哪儿采来的新鲜玫瑰花。 她看着被打扫的干干净净的房间,好像阴云笼罩的天空都撕开一道裂口,照出来一丝的阳光。 衡月恍惚间觉得好像回到了过去,她忆起了曾经安定的生活,和衡也一起生活过的细节。 那时晴空万里,海鸥掠过海面亲吻浪花,腥咸的海风拂面而来,混着淡雅的玫瑰花香。 她和衡也天马行空的挑了一些玫瑰花,扎在一起拿来卖。 初次卖花,衡月垮着竹篮,仰头兴奋张望周围涌出来的游客,嘴里吆喝着:“先生,给您的女朋友买束花吧。” 身后衡也手里抱着一个大型礼盒,里面装满了他去批发市场进来的小饰品。少年长得很好看,黑发白肤,齐整的牙齿里有一颗突出来的虎牙,笑起来时尖尖的外露,齿白唇红,混在人群中极其惹眼。 海风很大,他不时地抬手,帮衡月扶好被风吹歪的遮阳帽。 衡月白皙的指尖触摸着花瓣,心里甚至开始侥幸地想,衡也和外面狰狞可怖的丧尸长得不一样,他会穿衣做饭,还爱整洁,这样子就是个寻常少年嘛。 她笑了一声,神情有一瞬间的生动,衡也侧脸竖耳静了一会儿。 敏锐的听力让他分辨出笑声以外的声音,是从她肚子里传来的。 衡月饿了。 午饭在很早前就吃了,那是衡也放在电饭煲里的一点稀粥。 末世物资很稀缺,家里几乎没什么吃的了。 衡月仰躺着,脚一翘一翘,举起一瓶牛奶看了一眼,小声嘀咕:“过期了。” 她把吸管插进去,含住喝了一口,刚咽下去就被人钳住了下巴。 少年垂着眼,两根手指伸进她的嘴里,抵着她的舌头不带情欲的往里搅动。 衡月口很小,两根手指插进喉咙异常艰难,她憋的下眼睑垂红一片,脸鼓得跟包子似的。 “呕……” 喉咙生理性的排异,令她很快吐了出来,把衡也刚换的新床单和白净修长的手指弄的满是脏污。 她被呕吐物呛到,含着他的手指一边咳嗽一边嚷,“咳,哥,咳你,都不给我一点心理准备,就这么插进来了。” 衡也把手指抽了出来,那瓶过期的牛奶被他扔进了垃圾桶,他洗净手,把床单重新换了一遍,伸手去拿鸭舌帽。 衡月打量他几秒,从床上爬起来,跳到他的背上,被衡也拽了下来。 她眼角还氤着红。 衡也就这么看着,平静的目光如水一般没过她。 衡月自己用手擦了擦眼角,环住他的脖颈在衡也嘴唇上亲了一口,又伸出舌头去舔他的舌头,含在嘴里学着他那样不停地往里探。 他口里一股薄荷味,很好闻。 衡也眼睛不眨地看着她亲,沉默的像一座雕塑。 唇舌交缠,空气里都是黏腻的吞咽声。 亲了一会,衡月喘着气松开了他,手里拿着他的黑色鸭舌帽。 衡也看起来很乖,很顺从的低下头,只是脸上依旧没什么表情。 衡月给他戴好了鸭舌帽和口罩。 这样他现在看起来像个奇怪的正常人了。 她隔着口罩,又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软音细调地开口:“哥哥注意安全,我等你回来哦。” 衡也点头,僵硬的抬起手,在她背上拍了拍。 衡月看着他走出房间。少年苍白的面容,眉眼极其俊秀清隽。 暗沉的光线稀稀疏疏地照在天花板和家具上,又很快消失。 电视机里还在播放着各地区的新闻。 衡月重新把视线回到电视上,调了好几个频道,都是关于这次未知病毒的。 她放弃了,没再换台,瞳孔盯着电视,把家里剩下的最后一片薯片在嘴里嚼啊嚼,也不咽下去,像是在回味。 一开始主持人还在很正常的讲着稿子,倏尔屏幕闪了一下,一张腐烂不堪的脸把整个电视都给霸占了。 它呲牙咧嘴的冲着摄像头上下打量,像是要从小小的镜头里看到里面的人,纵横交错的皮肤裂口发黑发紫,表面渗出粘稠的墨色液体,稀少到几近掉光的头发,残余地挂在头顶。 随后它鼻子动了动,低吼了声,高高跃起一口咬住身后想悄悄离开的主持人,嘴里发出嘶嘶的声音。 吞咽,咀嚼。 一群丧尸陆续围了过来,贪婪地啃噬着,撕扯人皮的声音,好似给鱼刮鳞。 衡月清楚地看到,那烂rou一样的舌头和尖锐的黑牙,仅仅是一眼,衡月就脑补出很有可能满嘴蛆虫的画面。 她尖叫一声,摸到遥控把电视机给关了。 衡月心有余悸喘着气,额前渗出冷汗。 像是想到什么,衡月弓着腰,拉开一点窗帘往下看。 高楼与高楼之间的空地上全都站满了丧尸,地上是被撕碎吞噬后留下的遍地残骸。 一望无际,连落脚的地方都好像不曾存在。 一楼的铁门被咆哮的丧尸劲厉撞击着,眼底透露着血光,饥渴地仰起狰狞可怖的大嘴。 那道铁门看样子支撑不了多久的样子。 衡月捂着嘴唇,猛地拉上窗帘往后退了一步。 过了一会儿,她回到床上,她独自躺在床上,开始担心自己的哥哥。 她无法入睡。 像被什么东西戳到心脏一样,大片大片的悲鸣音从里面无休止涌出来。 衡月从平躺换成侧躺,又从侧躺改为趴着,一会把电视机打开,一会把电视机关掉,她从床上起来,打开房门,楼道里寂静无声,她不知道去哪里找哥哥。 总觉得时间已经过了很久,可是衡也没有回来。 窗外本就灰暗的天色已经彻底暗了下来,没有一点星辰和月光,连夏天的蝉鸣也消失殆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