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答应了锥生一缕后，锥生零一晚没睡。

    好在当晚绯樱闲和玖兰李土都有事没回来，不然锥生零都不知道要怎么应对他们。

    他不敢睡，闭上眼就是那个梦，锥生一缕气息微弱，说“我把我的命献给你”。

    别献给我。

    我不要你的命。

    锥生零此刻莫名想哭，他想去找锥生一缕，告诉他好好活着。

    这样的执念在锥生零脑海里盘旋，直到天亮才渐渐消散。

    一夜没睡，锥生零拖着疲惫不堪的身体去吃早饭。饭桌上谁也没有，只有他自己坐在长长的桌前端起碗筷。

    锥生零心底升起一股不好的预感。

    “那个……零少爷，一缕少爷说他……”

    佣人在他身边小声的提醒道，还没说完就见这位小少爷惊慌失措地问:“一缕怎么了？”

    佣人被吓了一跳，但还是继续说完:“……一缕少爷说他早上有事，放学回来跟您一起吃饭。”

    “哦，这样。”锥生零松了口气，反应过来后又有些想笑:“抱歉，我好像又犯傻了。”

    佣人也笑了:“你们兄弟感情真的很好呢。”

    “是。”

    吃过早饭后，锥生零心事重重地坐在婴儿房里。

    小宝宝躺在婴儿车里睡得正香，两只小手攥在一起，不知做了什么美梦，睡着睡着咯咯直笑。

    锥生零看着也不禁弯起嘴角。

    事到如今他还是觉得很神奇，这居然是在他的身体里诞生的宝宝。

    他的宝宝还什么都不知道，他不清楚他的mama已经决定离开他的爸爸，甚至也可能会离开他。

    锥生零不知道锥生一缕是怎样打算的，虽然那天他有说过可以把孩子一起带走，但具体怎么做他没提过。

    或许他真的要把自己的孩子抛弃掉。

    锥生零的心像是被什么堵住，从得知怀孕开始就一直在担心的事到底还是发生，他还是变成了那样不负责任的父母。

    “对不起。”睡梦中的孩子注定听不见这句抱歉:“我不能失去一缕。”

    锥生零也不知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他睡得并不安稳，坐在婴儿床旁边睡睡醒醒，这样的睡眠反倒叫他更是困顿，清醒之后眼下的青色也没褪去。

    他起身走到窗边，看着外面的景色放空大脑。

    他很快就要去上学了。如果锥生一缕的计划顺利，那么他能呆在这里的时间寥寥无几，如果不顺利……

    锥生零暗自打算，如若不顺利，他无论如何也要让锥生一缕离开这里，他们两个人至少有一个要自由。

    还有红玛利亚，明明是那么好的一个人，如果到时候事情败露，说不定也要遭殃。

    他要想办法把他们两个都保住才行。

    “零、零少爷！”佣人门也没敲，喘着粗气急急忙忙地把门大力推开。还在睡着的小孩被吵醒，发出尖锐的哭声。

    锥生零把孩子抱起来，一边哄着一边询问道:“怎么了？”

    家里的佣人都是做事稳重的，锥生零还没见她这样慌乱过。

    佣人怜悯道:“您去医院看看吧……学校那边打电话过来，说一缕少爷在抢救。”

    “……”

    一定要说的话比起悲伤和痛苦，锥生零在这一刻感受到更多的是平静。

    就像一个预言家预见了绝望的未来，战战兢兢地等待着预言实现，等到预言成真的那天，预言家终于放弃最后一丝对改变未来的期待，麻木地接受所有。

    佣人担心地问道:“您在听吗？”

    锥生零轻柔地把孩子放回去，叮嘱道:“他要喝奶了，你找人喂一下。”

    在小孩子的哭声中，锥生零缓缓坐到地上。

    佣人再次问道:“您不去医院吗？”

    “不去了。”

    锥生零擦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开始喷涌而出的眼泪，无力地倒在地板上。

    他还是失去了他。

    佣人着急的喊他名字，锥生零用力去听，却也听不真切。

    他也不明白为什么，但他就是知道，不用去了。

    没有用了。

    耳边不知何时响起另一个声音，那声音从未听到过，却又耳熟得要命，像是从另一个世界传来的。

    “身为修补世界线的任务者，居然主动破坏剧情，你知道这是什么后果吧？”

    “你就算救了他又能得到什么呢？”

    锥生零蜷缩在地板上，用力捂住耳朵:“可是他是我弟弟。”

    佣人手忙脚乱地去拉他，只听见他呜咽着，饱含委屈地说:“他是从小跟我一起长大，我唯一的……唯一的亲弟弟……”

    ——

    “主神派我来抹杀你，我给你一次机会。”

    “逃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