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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无漾回A市已是一周以后了,这次有谭师同行,他不是负责人,所以下飞机后不用回公司直接回了家。

    家里冷冷清清,完全不像有人常来住的样子,走时没怎么动过的菜盘子各个都缺了一块,看来荔枝是回来过的。他洗了个澡,就马不停蹄去了星河湾,敲门无人应,他等到天黑也没见荔枝回来。

    他明日就要去公司办离职,现在不好找谭师要公司的排班表了。他又尝试了几次联系荔枝,仍是无果。

    熬到第二日去公司办理离职手续,江无漾起了个大早,在人事办好手续,直接跑到服饰部休息区坐着。

    过了旺季,十一月就没那么忙了。雨璇姐上午没客人,她悠哉悠哉去茶水间泡了杯咖啡,回来时正好看到坐在休息区,时不时往服饰部工位瞧一眼的江无漾,他像是在找人。

    她记得施施不是说他也离职了吗?

    “小漾老师怎么来服饰部了?”,她笑着走过去,好奇地问道。

    “等人”,他站起身,回答。

    “等,荔枝?”,她试探着问。

    虽然是答应过她要保密两人的关系,但现在他连她人都联系不上了,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更何况,没有实质性的证据,别人说再多也都是猜测,猜测出来的答案,和他有什么关系。

    他一咬牙,点头,“嗯”。

    雨璇姐皱起眉头,盯着他看了一会儿才开口,“荔枝已经离职好几天了,你不知道?”。

    “离职?”,按正常流程来说,她却不可能是临时提出离职的,应该是早有打算,他除了对于听到这个消息的惊讶外,更多的,是失落。这么重要的事,荔枝从没给他透露半分。

    “对啊,她出差回来上了两天班,第三天就办理了离职手续。”

    雨璇见他心事重重情绪低落,不免想起那天聚餐施施说的话,“你和荔枝......”,施施出差回来,八卦了好些两人出差这大半个月的事儿,也不知道那丫头有没有添油加醋,反正越听越觉得两人关系不单纯。谁家正常关系的男同事会在累得半死的晚上回来还加班给水土不服的女同事熬粥啊?

    “嗯”,他点头,看雨璇姐的神情他就猜到了她想问什么。他只是点头应了一声,他可什么也没说。

    “我就说吧,荔枝姐还不承认”,施施不知道从哪里钻了出来,激动不已,“你们在一起多久了?什么时候的事呀?”,像是要印证什么,她继续追问。

    “挺久了”,江无漾答,惜字如金。

    “她离职了没告诉你?”雨璇姐插话。

    “咳咳”,他轻咳了两声,“最近发生了一点小摩擦,我出差以后就联系不上她了”,他如实说。

    “荔枝姐离职后就出去旅游了,我看她朋友圈,昨天好像刚到N市......”,施施还想再说什么,雨璇姐悄悄碰了碰她的胳膊。施施回头看了她一眼,闭了嘴。

    这样的小动作,没有逃过江无漾的眼睛。

    “雨璇姐,能借你的手机用一下吗?”,江无漾率先开口。

    “呐”,雨璇姐犹豫了一下,还是借给了他。

    拨过去的号码有存联系人,没响两声就被接起,电话那头传来他日思夜想的声音,“喂,雨璇姐”,她声音甜甜的。

    “是我,荔枝”,他一出声,对面沉默了两秒就把电话挂了。

    他没抬头看旁边两人的表情,不死心又用雨璇姐的手机拨过去,这次响了许久对面才接起。

    接起后,是一阵沉默,江无漾先开口:“荔枝”。

    “干嘛?有话就直说”,她语气不耐。

    他有太多的话想和她说,“你把我从黑名单里拉出来,我们好好聊聊,好不好?”

    “有什么就现在说吧”

    “一两句话说不清楚,雨璇姐她们待会儿还要工作”,电话那头沉默,“你不把我拉回来,我或许会用公司每一个有空的同事的手机都给你打一次电话,打到你愿意把我拉回来为止”,江无漾难得在荔枝面前说话这么硬气一会。

    “你......”,想骂他两句,但想到他身边现在一定还有其他人,就没说出口,“好,把你拉回来,我倒是想听听你能说出个什么花来”。

    荔枝原本是不想再和他有过多的牵连的,但她如果真用其他同事的手机给她打电话,她不可能真的每一个都拉黑。两人毕竟还是有些联系在的,不可能真的突然从他的世界完全消失,他如果有心要找她,总能找到。

    只是,她怕自己一见到他,就心软了,她不想和他交流,其实是怕自己原本就动摇的内心,刚竖立起来的心墙,在见到他后,坍塌得一塌糊涂。

    把他的电话号码从黑名单里放出来没一会儿,他的电话就打过来了,荔枝犹豫了许久,最后还是接起来了,有些话,有些事,没办法逃掉,还是要说清楚的。

    “你想聊什么?”,她开门见山。

    “你现在在哪儿?把地址给我,我去找你,我们当面说清楚”。

    他这是得寸进尺,荔枝心里有些慌,她不想见他,确切地说,是她害怕见到他。

    “有什么事,我们就在电话里说清楚就行了,我觉得没有见面的必要”。

    电话那头有电梯开关门的叮铃声,还有他微微的喘气,他应该是在走路。荔枝站在民宿阳台,看着远处连绵的青山,山顶和白云相连,山下青绿的湖面飞过群鸟。

    “啪”,关车门的声音。

    “荔枝,离职的事我本来想出差走那晚告诉你的,但后来......”,他顿了顿,后面发生的事两人心知肚明,“这事我应该提前告诉你,对不起,你生我的气是应该的,但是你能不能不要这样不理我,我联系不上你,很担心你,也很想你。我们有什么事,都当面说清楚好不好,我有什么做的不好的地方你告诉我,我都可以改,荔枝”。

    荔枝把手机拿远了些,她红了眼眶,调整了下情绪,“你离职不离职的那是你自己的事,跟我有什么关系”,她努力做出无所谓的样子,“你没做错什么”,这是实话,“把你的所有联系方式都拉黑删除了就是我不想和你再联系了,这还看不出来吗?”

    怎么会没有关系呢?

    “你是这样觉得的吗?所以你离职了,出去旅游,这些早就计划好的事,都不告诉我”。

    “这些都是我自己的事”

    “是,你自己的事,但我是你男朋友,我连知道的权利都没有吗?我不会干扰你做决定啊,但你起码,要让我知道吧,就你很生气,但是我们......”

    “什么男朋友?”,荔枝打断他的话,“你想多了吧,我们什么在一起了?”

    荔枝的话恍如晴天霹雳,把江无漾都霹懵了。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字面意思”

    又是漫长的一阵沉默,恍如过了一个世纪。

    江无漾还是不死心,“把我微信拉回来,地址发我,我去找你,我们把话当面说清楚”。

    “说得还不够清楚吗?”,他的态度很坚定,荔枝有些心虚,但还是咬着牙装下去,“你表过白吗?仪式呢?我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在一张床上睡过觉就算在一起了吗?你不觉得,这太随便了吗?我们这样,顶多,叫炮友”。

    江无漾捏紧了方向盘,眼眶红润,“地址发我”,他只说了四个字。

    “我们没有见面的必要,我现在不想和你睡了”,她又添了把柴,让火烧得更旺了。

    “你那个助理说你在N市,你不告诉我你的具体位置,我就找她们问,公司每一个人我都问   一遍,我听说你还发了朋友圈,总有一个人知道,总有一个人会告诉我”。

    他这无异于敲锣大搞让公司每一个人都知道两人关系不简单,荔枝都不敢想到时候会有多少人八卦地找上她。

    “我们就算是当面谈,我还是这个态度”,荔枝咬牙还在坚持。

    “地址”,他只吐出两个字。

    他强硬起来一点也不肯软,最后荔枝还是妥协了,给他发了定位。

    他比荔枝预测的还要早找上门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