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安抚(1)
08安抚(1)
“CUT!” 导演一喊停,周霁然就崩溃了,他脱下自己的西装外套盖在温钺身上,“为什么没有人告诉我今天要拍这些?剧本上什么时候写了有这出戏,现在在搞什么?乱来吗?” 姜尚过来安抚他,“这场戏事先没有跟你沟通,是因为我们想捕捉你在未知情况下最真实的反应,周驰离开了三年,他就是在局中又在局外的感觉,你完成得很好,我们一条过不需要再来第二遍了。” 周霁然终于明白开拍前调试好灯光姜尚说要清场的原因,剧本上不过五六行字,却做得如此私隐,他的目光依次扫过姜尚、摄影师Joey、饰演陈艺的戏骨奚美静、饰演周驰父亲的傅伟明,最后落在温钺身上。 温钺原本低着头看自己脚背上的红色点滴良久,此刻注意到周霁然的目光抬起头同他对视,冷眼瞧着发作。 傅伟明游刃有余想上前装模作样劝一劝,被奚美静拦住,她是童星出身,演到四十多岁,在剧组待了大半辈子,什么风浪都见过,如今这些都是小case,“我这场拍完就杀青啦,你们继续加油!” 说完上来和他们一个个拥抱,也顺手打开了门,外头候场的工作人员一波一窝蜂围上来送花的送花,鼓掌的鼓掌,庆祝老前辈杀青,另一波忙不迭收拾现场散落一地的狼藉。 温钺没有签公司,没有助理,姜尚便配了剧组的宣传人员小刘帮忙照顾她的日常,眼下小刘正拿着羽绒服要去找温钺,却被姜尚拦下,“你让她缓缓,过个一刻钟再来找她,我们先撤。” 姜尚的团队效率一向很高,很快人声散去,大家消失得七七八八。 周霁然一直站在原地,他把目光投向温钺,伸出手,掌心还残留着刚刚跟奚美静拥抱完从头上带下来的红色血浆,西装裤的使命大抵已经完成,于是他在西装裤上狠狠擦了一把,擦个八九分干净,徒留汨汨血色在掌纹间干涸,再完完全全摊开自己的掌心呈现在温钺面前。 男人的手宽大,指节分明,握上去也很有劲,一个用力就把温钺从床上拉了起来,她站在床铺上,虚掩着头以防被上铺的床板打到,堪堪能够到周霁然的下巴尖。 温钺有点魔怔不太清醒,凑过去在周霁然耳边讲悄悄话,“周驰,可是我见不得,你比我更痛快”,却字字清晰。 - 重头戏拍完,剧组集中拍摄傅伟明、周喜娟两位老戏骨,也就是小姨父和小姨两个人的戏份,给了温钺和周霁然两天假,但是假期也休息不了一点,一大早起来就要被小刘和Joey拉过去录花絮采访。 采访定在剧组休息的酒店三楼的一个套间,Joey提前在前厅布好灯光、反光板和摄像机,屏风隔开前厅和卧室,卧室东角还有一个小书房,偶尔导演会跟演员们在里面讨论剧本。 周霁然休息了一个晚上,情绪已经调整得差不多了,再加上早起化妆造型,喝掉一大杯冰美式,有足够时间捋清思路,整理采访提纲上的问题。 而温钺,在片中基本是纯素颜出境,如今为了采访(电影第一个宣传物料),化妆师特意按照她的脸型、气质设计了妆容和发型。 -宝贝,你真是天生吃这碗饭的。 周霁然被化妆师的“溜须拍马”吸引,侧目去看热闹。 “温”、“钺”两个字在周霁然唇齿间摩挲,吐露出来有南方女子温婉如玉的气质,字型却有金戈铁马之意,再看脸蛋,大眼睛高鼻梁,长卷发配大红唇,黑色吊带长裙,尽显玲珑身段。 化妆师继续啧啧称奇,“简直是艳绝人寰。” 周霁然看得也有点晃神,不得不说,温钺的可塑性很强,从早些时候发布在网络上的照片就可窥见一斑,而藕涓多多少少是带点学生气的模样,跟今天的她浓妆艳抹完全又是两样。 化妆的过程算是相安无事,没出什么纰漏,可到了采访,却变了样子,温钺好像下决心不给任何人面子。 第一个问题是两个人介绍自己的角色。 周霁然认真解释了一大堆,恨不得把周驰从出生到死亡的一辈子讲得清楚明白,到了温钺,“藕涓就是个疯子、傻子。” 第二个问题描述对方跟角色的差异和共同点。 周霁然:meimei是一个比较…… 话还没有讲完,就被温钺抢白,“不要叫我meimei。” 周霁然:? Joey和小刘也很明显捕捉到温钺情绪的不对劲,Joey翻了个白眼,嘴型——扑街,而小刘一直跟着姜尚工作,也见过形形色色的演员,她开口更是直接:温钺现在电影还没拍完你已经觉得自己大火了是吗?爱答不理的你跟谁在耍大牌? 周霁然脸色也不好看,小刘及时给了台阶下,“采访过两天再录吧,也不急。” 在一旁等着补妆的化妆师这下没有什么口蜜腹剑的话能往外蹦了,拎着自己吃饭的家伙什,跟着小刘他们撤退。 周霁然本来也打算走,想了想又回过头,掏出手机,对温钺笑了笑,“今天很漂亮,要不要替你拍两张照片?我技术还不错。” 温钺摇摇头,一言不发,周霁然从口袋里掏出来一张名片递过去,姓名栏工整的楷体写着:心理医生——李盛。 “我在美国同校心理学的学长,回国执业,人很靠谱也很专业,你拍完戏回京市,可以找他聊聊天。” 温钺终于控制不住,她的拳头握紧,用力捶自己的胸口,好像喉咙里卡住什么东西呼吸不顺畅,周霁然连忙抱住她,轻拍她的后背,从上顺到下,试图平缓她的情绪。 -没事了没事了,只是拍戏而已,大家都好好的。 温钺的眼泪大滴大滴落在周霁然的西装上,口红也把领口的白色衬衫蹭脏,她的话上气不接下气地吐露出来,“可是她的天灵盖都碎了……脑浆……溅出来,溅到我的脚上,我……我很害怕,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