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响欣】苹果糖
最近，各行各业都流行去外面交流经验，省厅也给了京海市局两个名额，去日本警视厅交流学习办案经历。市局的领导经过研究讨论，把人选定为李响和安欣。 张彪不服气：“凭啥是他俩？我也想公费旅游。” 曹闯弹了他一个脑崩：“公费旅游？就这思想觉悟你还问为啥不是你？人家是出去学习交流，不是旅游！回来是要作报告的，净想着玩，你有正经的没有？” 曹闯喝了口茶水，润了润嗓子接着教育：“再说了，人李响和安欣的破案率那是有目共睹的，你不服气就先在工作上打败人家，别一天天总以为世间不公怨天尤人……” 此时的张彪，非常后悔自己为什么要走进曹闯的办公室。 李响和安欣都是二十多岁的年纪，被选为出国交流经验的对象，觉得既骄傲又光荣。尤其是李响，他出身莽村，家里条件并不优越，长这么大第一次坐飞机，多少有些兴奋。他看着显示屏里叽里呱啦说着外语的空姐，手指不自觉的摩挲着椅子扶手：“安子，这回出国可都是沾你光了。” 安欣闻言，一直笑着的脸有些沉下来：“响，能出国交流是因为咱俩的破案率高，什么沾了我的光，你好不好不要这么说呀。” 李响面上疯狂点头，心说破案率当然也是其中之一，但要是说没有看在孟局和安局的面子他可不信，也就安欣心思单纯，师父说什么信什么。但他看着安欣气鼓鼓的小脸，可不敢把这话讲出来。毕竟以他对自己搭档的了解，若是知道这其中有一点点徇私，只怕会现在立刻跳下飞机跑回局里。 难得两人一起出来，他可不想惹得人不高兴，于是他赶忙扯了别的话题：“安子，你说我这英语也不行，到了国外怎么沟通呀。” 安欣果然被带偏了过去，噗呲乐了：“咱们去的是日本，你英语就是说得好也没什么用呀。” 李响拍了自己后脑勺一巴掌：“得，你看我这脑子。咱去了得说日语是吧，那我就更不会了。” “我也不会，没关系啦，不是说有人回来接咱们嘛……” 安欣见李响是第一次坐飞机，立刻一副过来人的样子张罗起来，又是帮着系安全带，又是从显示屏调出电影给他看，就连空姐过来询问吃什么的时候也抢着回答。李响虽然没坐过飞机，可又不是小孩子，当然不至于连系安全带这种小事都不会，但他见安欣帮他张罗，乐得心里都快开了花，哪能拦着，于是也不多言，只是笑眯眯的任由安欣帮着安排一切。 三个小时的航程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总之飞机平安降落在成田机场。 两人推着行李箱走出海关，茫茫人海中开始四处寻找，安欣眼尖，很快便发现前方有一名男子举着一块纸牌子，上面一板一眼的写着大大的两个汉字：京海。于是他拉了拉李响：“这应该就是来接咱们的人吧？” “错不了。” 两人赶忙向那人走去，还在纠结怎么交谈，没想到对方cao着熟练的中文说：“欢迎京海的同僚前来交流学习，敝姓夏目，隶属日本警视厅刑事部搜查一课强行犯搜查三系，任巡查部长，这次交流期间将由我全程陪同二位。” 两人瞬间瞪大眼睛：“你、你中文怎么这么好！” 夏目微微一笑，一手一个拉过两人的行李箱：“我们边走边说吧。” 从机场到警视厅大约要一个小时车程，路上夏目稍微介绍了下本次交流学习的行程安排。最后他说：“您二位来得可巧，现在正是花火大会，要不要去观赏一下？” “花火大会？”两个脑子里成天只有案子的糙小子哪知道这种少女恋爱漫画里才会经常出现的情节，一脸疑惑的问，“那是什么？” “就是放烟花大会，十分壮观。还有祭典，特别热闹，是我们这里的特色哟。” 头一次出国，又是当地特色，不能说毫无兴趣，只能说相当诱人，李响瞟了眼安欣：“要是不影响交流学习的话，倒是可以去了解一下当地特色，你说是吧安子……” 他十分担心他的搭档此刻犯起轴来，给他来个什么“又不是公费旅游，怎么可以跑出去玩”之类的。 幸好安欣只是点头：“不影响学习进程的话，去逛逛也是可以的哦。” 到达警视厅办理手续之后，为期两周的交流学习正式开始了，内容丰富：既有研讨形式的座谈会，也有切磋形式的擂台对战，他们还跟着出了两回现场，亲身体验了把日本的警察如何办案。值得一提的是擂台对战，安欣体术一向一般，李响却是个能打的，即便是在京海市局也鲜有对手，只见他上台三下五除二就把之前打倒安欣的警员掀翻在地，嘴里叽哩咕噜哇哇直叫，不知道在说些什么。 “李警官，您手下留情，他认输了！”夏目在台下大喊，“您再扭下去，他的胳膊就要断了！” 李响“啧”了一声松了手，本打算将对方拉起来，却又想起刚刚安欣被对方按在地上龇牙咧嘴的样子，脸瞬间黑了两个度，转身到擂台边上去了。他伸手接过安欣从台下递过来的毛巾擦汗，趴在绳环上跟他聊天：“怎么样安子，没给咱京海丢脸吧？” “你没丢脸，丢脸的是我。”安欣撅着嘴嘟嘟囔囔，他刚才上去没多长时间就被对手掼在地上，估计背上都要好大一块青了。 两人明明年纪相仿，二十多岁的老爷们儿也不太适合做出撅嘴这种“卖萌”的动作，可此时的李响就是怎么看他的搭档怎么觉得可爱，眼看人不高兴了赶忙哄着：“你咋丢脸了？你脑子多好使啊，昨天你不是还在案发现场发现了重要证物？他们都没发现！安子不是我说，要是没你，这案子他们可有得破了……” 仗着夏目离得远，周围其他人又语言不通，李响狠狠埋汰了一波东道主。 两人正聊着，夏目从擂台另一侧走了过来：“李警官，有人还想跟你切磋，不知道你方不方便？” 他俩这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人比之前多了许多，不少人都虎视眈眈的盯着李响，跃跃欲试的想上去试试。 李响大方答应着：“行啊！” 第五个挑战者被击倒后，人群中爆发出剧烈的掌声，再没有人想着要上来挑战了，毕竟他们警视厅号称体术第一的警员都被打倒了，再上去只能说是自取其辱。 夏目看着站在擂台中央屹立不倒的李响由衷的发出赞叹：“李警官真厉害啊。” 安欣心不在焉的应道：“唔。” 他俩在一起时间久了，李响体术什么样他还不知道吗。 “那个……夏目警官，”安欣踌躇了下，有些别扭的开口，“后面那群女孩子，一直在嚷嚷什么东西哦。” 从李响站在台上就开始喊，之后声音越来越大，不知道在喊些什么鬼东西。 夏目随着他的视线看去，原来是厅里的女警，大部门是文员和交通科的，穿着短裙正不停冲着台上喊着“好帅——好厉害——太酷了——” 啊，还有几个喊“想嫁给他——”的。 夏目如实翻译给安欣听，最后笑着说：“日本的女孩子都是这样子比较外向，安警官不太适应吧？” 哪里有什么适应不适应的，安欣看了眼还在台上傻乐的李响，心里酸的要命，转身就走，远远从身后传来喊他的声音：“安子，你去哪啊，你等等我……” 出来交流学习，归根究底还是公差，自然不能奢侈，所以两人依旧保持着与以往一致艰苦朴素的风格：一间标准间，两张单人床。 冲掉因为格斗而导致的满身臭汗，李响满意的一边擦着头发一边从浴室出来：“安子，我洗好了，你……” 戛然而止。 安欣背对着他坐在床上，露出单薄的脊背，看起来软白的皮肤上印着一块骇人的青紫。他正拿着什么东西往自己身后比划，听到李响的声音转过身，手里举着一瓶药油：“夏目拿给我的，我够不到。响，你好不好帮帮忙呀。” 李响这才回过神，他赶忙答应着：“哦，好，那你躺下能得劲儿点。” 之后伸手接过安欣递过来的药油，往手上倒了一点捂热，开始在那片脊背上揉搓开来。 说起来，安欣白净他是知道的，毕竟露在外面的手啊脖子啊肤色也白。可他没想到遮在衣服下面的、没被阳光染指过的肌肤更白，摸起来手感也是软乎乎的，就跟他这个人一样，总是软乎乎的问他“响，好不好呀，好不好呀”。 虽然轴的要命，却也当真乖的要命。 李响胡思乱想着，手下也没个轻重，只听见“哎呀”一声，他立刻停了手：“咋了安子？” 却见他的搭档已经有些微微抽泣：“太疼了呀……响，你好不好轻一点呀。” 李响顿时下不去手了，可是如果不揉开只会更严重，他只好跟安欣聊天，试图让他把注意力放在其他地方：“安子，我今天在那个擂台上，是不是特别帅？” 李响平时自然不会问这种问题，大概也是受到台下女孩子热情的影响，不知怎的就蹦出这么一句。 然后他突然就听到安欣停止了抽泣，隔了半天才发出闷闷的鼻音：“是的吧，不然女孩子们也不会喊着要嫁给你嘛。” “是吗？”李响听闻只是一笑而过，“什么时候说的呀，我都不知道。” “就是你在擂台上切磋的时候。” “谁知道她们叽里呱啦的在下面吵什么呢。”李响小心翼翼的控制着手臂的力度，温热的手掌在单薄的脊背上按着，“我哪有功夫管她们，当时就合计给他们点颜色看看，谁让那小子上来就给你摔那儿了，还整出这么大一块青！早知道我就卸他一条胳膊了。” 他注意力全在安欣的背上，也不过脑子，直接把心里话都说出来了。天知道他刚从浴室出来的时候，第一反应可不是什么旖旎之情，而是真的后悔在台上放了那小警员一马。 “哦、唔。”安欣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烫，他把头埋进被子里，结结巴巴的说，“那多不好，切磋学习，受伤就不好了哦……” “呵，”他听到身后的男人传来一声冷笑，“那也是他们技不如人，活该。” 老兄，归根究底还是咱们先技不如人的吧？ 晚饭时分，夏目拿着两套浴衣来敲门：“今天晚上的花火大会，两位要不要换身衣服？身为警察有时也需要融入群众嘛。” 等几人到了那儿一看，祭典的摊位早已在道路两旁罗列整齐，里面人头攒动，李响拉了拉安欣的袖子：“来这儿这么多天，头一回见这么多人！” 夏目挠了挠头：“我也有几年没来了，人是越来越多了……总之大家别走散了，不然这么多人真就找不到了！” 李响不动声色的将手中的袖子攥紧，跟在夏目后面，只可惜还没走出十米，不过是扭个头的功夫，再一回头，夏目已经不知道被人潮挤哪去了。他直接松了袖子握住安欣的手：“安子，你可别再挤丢了，咱俩可都不会日语。” “哪、哪那么容易就丢哦。”安欣嘴里反驳，手却乖乖的没有抽出来。 虽然翻译已经不知所踪，但其实只要有钱，照样可以玩的开。两人也就没再去管夏目，安欣直奔捞金鱼的小摊子：“响，看看这是什么！” 蹲在地上看别人玩了半天，安欣跃跃欲试：“我觉得我能捞上来。” 李响不置可否，他觉得这个应该不像看起来那么容易，那个网子十分容易破，金鱼又很活泼，但他还是痛快给了摊主钱，比划了两下：我们要玩这个。 摊主将纸网和小碗递给安欣，他立刻全神贯注的注视着游来游去的金鱼，想要挑选一条可以一击必中的目标对象。李响就蹲在他旁边静静看着，明明是在游戏，但此时的安欣好像在射击场时那样认真，又好像在盯梢目标人物时那样认真。其实说到底，安欣一直以来不管干什么都很认真，所以才会有些轴。 轴得可爱。 李响觉得自己当时可能没带脑子，总之他伸出手摸了摸那颗毛茸茸的脑袋，安欣吓了一跳，手一抖，纸网破掉，金鱼啪的落回水里，溅起好大一片水花，溅了他一脸。他胡乱擦了擦，扭头去看李响。 李响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他忙站起身打着哈哈：“我就觉得没那么容易……再玩一次？” 说着就要去付钱。 安欣赶忙拉住李响：“算了，就算捞上来了也不知道怎么处理。” 两人于是继续往前走。 在吃了炒面、章鱼烧、刨冰之后，两人来到一处十分热闹的摊位前，那里摆放着不知道什么食物，红艳艳的插在一个个木棍上，灯光一照很是好看。很多打扮漂亮的女孩子都会在这里买上一根然后离开。 “这是……啥？”虽然有日语标识，但他们并不认识。 “管他呢，买一个？”李响说着又去掏钱包。 “还是算了，响，”安欣向四周画了一个小圈，“你看哪有男人拿这个的？” 我就看到你分明想要了。李响忍住笑意，还是坚持付了钱，下巴一扬：“挑一个。” “浪费钱。”安欣嘟囔着挑了一根，一股甜甜的味道随之飘进鼻子里，“这是……糖？” “这么大都是？”李响握住安欣的手举到自己面前，“里面有还别的吧……我看这玩意跟咱们那边的糖葫芦差不多，就是价格贵老多了。” “就跟你说别买了呀……”听说是糖葫芦，安欣又举到自己面前瞧了瞧，最后忍不住伸出舌头悄悄的舔了一下。 他自然是没有注意旁边一直在看他的男人，此时喉结一直不停滚动，却最终只是声音有点哑的问了句：“甜么。” “甜的。”安欣将手中的食物放下，他的嘴唇沾染上糖汁，显得娇艳红嫩异常可口。 李响没再说话，他拉过安欣另一只手继续往前走，只是还没走出多远，突然听见前面有人喊他们：“李警官、安警官，我在这里！” 原来是夏目，他用力挤过来：“总算找到你们了。哎？你们买了苹果糖吗？” “原来这东西叫苹果糖？” “是啊。也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火起来的，我记得好像有喜欢谁就给谁买苹果糖的说法，所以你看，这里的恋人们几乎人手一根呢。”夏目随后又往前指了指，“花火大会的观赏地还要再往前呢，我们快走吧。” 喜欢啊…… 安欣看了眼手中的苹果糖，那是李响买给他的，他偷偷去看李响刚毅的侧脸，没什么表情，如果不是一直紧紧攥着他的手突然开始出汗，他会以为李响甚至没有听到夏目刚刚的话。 安欣举起苹果糖又舔了一口，真甜。 不愧是当地的特色，的确是场盛大的烟火大会，绚丽多彩的花朵在夜空中绽放，整个世界都如梦如幻。安欣不由得赞叹起来，却没听到李响的回答。他转头看去，发现那人一直在看他。 不知怎的，他突然想到很久之前读过的一首诗：你站在桥上看风景， 看风景的人在楼上看你。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 他将手中的苹果糖塞给李响，丢下一句“我去个洗手间”就匆匆跑掉了。 李响看了苹果糖良久，把嘴唇印在安欣舔过的地方，虔诚的吻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