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章
荀斯桓接过纸袋,心中刺痛,终究是他太小气了。他把许云渺拽到身边坐下,开了啤酒,一口气喝了小半罐才开口。 “云渺,我给你讲讲我家里的事,好不好?讲了,也许你可以原谅我,当然我不是要道德绑架你,我只是……” “讲吧,我会认真听的。”许云渺捉住了荀斯桓撑在身侧的手,用力捏了捏,像在给荀斯桓勇气。 人在西北飘,更新时间有点阴间,请大家见谅~(鞠躬) 第38章 但书条款 许云渺原本以为要听一个关于平凡家庭的孩子靠自己努力改变人生的励志故事。 才听了个开头,猛然意识到是他脑补过度了——励志是挺励志的,就是一点也不平凡,还是个豪门恩怨故事。 细想也是,荀斯桓的亲meimei荀斯榆是能戴得起卡家珠宝出席晚宴的主儿,怎么想,荀斯桓的家庭也不会平凡。 可他听见荀斯桓亲口陈述,还是觉得震惊——原来申城地铁里随处可见的寻远建工,是荀斯桓他们家的产业。 而寻远建工,还只是荀氏集团庞大产业中的一个分支,可以想见,整个荀氏的家产会有多么庞大。 如此,许云渺不禁好奇,明明背靠金山,荀斯桓身上虽有嚣张气质,却少见富贵人家子弟的骄矜,反而是过分努力要强了。 所以,身为五百强之一的家族企业的二公子是怎样的体验呢? 用荀斯桓这位当事人的话来说,物质极度充裕,精神极度压抑,以至于童年的阴影,给他留下了此生难以治愈的心伤。 荀斯桓的父亲荀见诚,是荀氏集团现任掌舵人,母亲杨柳菲是书香门第大小姐,都是天之骄子,二人对孩子要求自然严格。 荀斯桓的亲哥哥,荀斯杨,作为“嫡长子”,甫一出生,就是内定的荀氏集团继承人,被按照最严格的要求教养。 此后,荀柳夫妇二人计划再要一个女儿,凑个“好”字,精细化备孕了二胎,不想又是个儿子。 因着荀斯桓的意外到来,杨柳菲女士不得不再次承受生育之苦,这才在四年后迎来了小女儿荀斯榆。 荀斯杨是承担家族希望的荀家长子,荀斯榆是受众人宠爱的荀家小公主,唯独荀斯桓,纯粹的计划外成果。 用荀斯桓自己的话说,他的人生底色从出生时起就注定了——顶着“意外”的标签,他永远是荀家多余的那一个。 过了懵懂时期,荀斯桓也有过淘气的时候,某次与兄长因为抢玩具而动起手来,失手抓伤了哥哥的眼角,吓坏了众人。 小孩子打闹本是再寻常不过的小事,挨顿揍就是了,可家里的长辈们居然从这小事里看出了未来荀氏集团的危机—— 荀家老二从小性格乖戾冷漠,心无孝悌,长大了或许会觊觎长兄的地位,导致兄弟阋墙,从而动摇整个荀氏集团的根基。 彼时荀斯桓还不知自己被扣了大帽子,也不可能为自己辩解,却能隐约感觉到,自那天起,爸爸mama对他的态度变了。 也是从那时起,“任何时候都要听哥哥的话”、“哥哥挑中的东西不能抢”,诸如此类的洗/脑规训,充斥了荀斯桓的生活。 意识到自己的“多余”是在二年级的那个六一儿童节,爸爸去参加了荀斯杨的节日汇演,mama去参加了荀斯榆的游园会。 只有他,练习了一个多月的节目,只是希望和哥哥meimei一样,能收获父母的一个赞许的眼神,却一无所获。 表演那天,台下坐满了别的小朋友的爸爸mama,唯独他,眼神寻遍全场,也只看到了教他弹琴的家教老师。 更崩坏的是,后来荀斯桓还知道了,他一直觉得比亲爸还亲的家教老师,也并不是只对他这一个学生如此“上心”。 也不是没有争取过。 小孩儿天生就懂用哭闹吸引注意力,虽然这样之后免不了要挨训,可荀斯桓不在意,他只是希望爸妈多看他一眼。 只是这方法久了也没了效果,于是哭闹变成顽劣,不听话变成事事叛逆,没有别的目的,只是为了爸妈的关注,哪怕挨揍。 再后来,叛逆也没了效果,他成了“孺子不可教”的那一个,成了哥哥和meimei,乃至整个家族里孩子们的反面教材。 既然不可教,那干脆不教了,一家三个孩子,有两个都是天之骄子了,有他这一个失败案例又有何妨? 情况略有改变是在升入高中之时,荀斯桓在新生测试中,理科成绩一骑绝尘,被推荐加入学校的竞赛班。 那一次,父亲破天荒地表扬了荀斯桓,虽然只是轻描淡写地一句话,却让荀斯桓暗自满足了一个月。 尝到甜头之后,荀斯桓一夜之间“浪子回头”,从扶不上墙的“阿斗”,变成了学生楷模。 事事必须第一,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不能犯错,不能不体面,不许不完美,只有这样,才能得到父母一句平常的称赞。 哪怕,那句称赞永远是,“阿桓真棒,和你哥当年一样”,哪怕,为了这句称赞他把自己逼得废寝忘食。 充斥幼年、童年甚至青春期的所有这一切,造就了荀斯桓性格的底色—— 极度渴望关注,近乎强迫症般得追求完美和成功,过分自负是为了藏匿无比的自卑,衣食无忧却永远觉得不满足。 从未体会过“独宠”,也从未感受过不与他人分享的爱,因此永远缺乏安全感,永远无法和别人“分享”自己所珍视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