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7:葡萄架下
017:葡萄架下
周明川前二十七年人生里不曾经历过的最炽热盎然的一个季节到来了。 不过后来他每每回想起自己这段时间的一厢情愿与自作多情,嘴角总会牵起一个充满浓稠嘲弄意味的冷笑。而只要看到他那样笑了,被他关在家里的泠月浑身一抖,就知道他又要对自己做什么,腿已经软了下来。 …… 五月初,南山云庭花园里的花开得别样好,一颗大石榴树上开满了小红灯笼似的榴花,灿烂明媚得一如泠月每天看见他时候的笑脸——她以前可是很少对他这样笑的。 还有她最喜欢的玫瑰花圃一年四季风光不改。 葡萄花虽然开得不显眼,但青绿的叶子生机勃勃,大片大片爬在架子上也撒下了一片阴凉,让人心旷神怡。 晚餐后,佣人在木桌上摆了果汁和零食,周明川和泠月在花园里转了几圈散步消食,坐在葡萄架下闲聊。 从那天过完生日之后,泠月对周明川态度的转变特别明显,柔情蜜意温婉如水的,几乎要把他溺毙在这温柔乡里。 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在床上他想玩什么花样她都愿意陪着,哪怕她身上疲惫心里觉得羞耻,还是配合他直到他射出来。 她眼里含泪却不说的样子把他心都要疼化了——但也只是心里心疼一下,roubang会更硬。 傍晚的微风吹来,葡萄架上的叶子哗哗地轻响。 泠月伏在周明川膝上,手里拿了一块茶几上的水果干慢慢的咬。 周明川摸着她的发,像在给一只乖顺的小宠物顺毛。 “下下周,我会再抽几天时间来,带你去西双版纳的植物园转转?” 他现在终于意识到带泠月多出去走走是个多正确的决定。或许在外面会让她的心情舒畅,人也有精神了起来,在家里则整日无事可做,难免气色颓废了下来。 泠月点了点头:“好啊。” 陪泠月吃过晚饭,周明川还要回公司工作,他平常一般要加班到十一点多才能回来。 等他离开,泠月照旧反锁房门拿出烨星留给她的手机和jiejie说话。 生日之后回到家里,泠月打开手机收到了jiejie给她发的生日祝福。 她问jiejie千河去阿尔卑斯山下是不是来找她的,可是他怎么会知道周明川带自己去那里过生日? jiejie说,他是从周明川那个堂弟处得到的消息。她本想和韩千河一起去,但是被他拒绝了。 她现在扮演的身份是城市一隅的鲜花店店主,和韩千河这个商场新贵八竿子打不着的人,不宜和他在人前有些什么联系。 “他从欧洲回来后,心情一直不大好,脸色阴郁的很。” 泠月手指在屏幕上顿了顿,回复jiejie:“可能是因为,他看到我和周明川在一起。” 烨星半天没有回复,泠月又忐忑不安地问道:“他是不是生我的气?他为什么不和我联系?” “他觉得这些都是他的错,内疚无比。他说,如果不是他在你心性未定的时候把你带出去,你不会一时贪玩走丢的。” 半晌,烨星这样告诉她。 ………… 情场得意的时候,职场上就不大顺心了。 凌晨三点多,周明川又被秘书一个电话也叫走了。 他穿好衣服离开之前歉疚地安抚着被吵醒的泠月,泠月没理他,转身把自己翻进了被子里,蒙起脑袋继续睡。 电话那头秘书倪岳的语气比上次还要着急,强压着冷静和周明川进行汇报。 周家老爷子倒时差的飞机从国外飞了回来,估计不到五点就到机场,而且他是和周明江一起来兰城的。 周明川父亲手里的最大一块商业版图是一家影视公司,去年斥巨资6亿多投资拍了一部电影,主演都是圈里影帝影后级别的人物,题材也很吸引人,原本没几个月之后的暑期档就要上映了,保守估计的票房也要15亿向上走。 结果就在这个关口,那男主演被爆出吸毒选妃睡粉等一系列saocao作,引起舆论一片哗然。周明川父亲和几个高层都认为为了电影的如期上映,要把这个男演员给保住,前前后后的公关费也花了个八位数出去,还是被官方民众齐上场锤死了,宣告抢救无效彻底凉凉。 现在这电影也没法上映,要砸在自家手里了。 虽然确实不是一笔小钱,周家也不缺这一笔,但是耐不住有人添油加醋把事情捅到老爷子面前狠狠掺他一笔,无非就是说他没有商业头脑,将来分家产时候给点骨头够他们家饿不死就行了,这大头还是要留给别人才能保住周家的基业,落到这家子头上是万万不行的云云。 周老爷子本来就不是十分看重和喜欢这个儿子,人过了八十之后脾气也愈发的不好,这回子真动了雷霆大怒,原本已经在国外养老了,又亲自杀到兰城来问罪。 倪岳说,按照老爷子平常的作息,他五点到兰城估计不会再休息,吃过早饭看会儿金融报纸就要到公司去,只怕到时候会让他父亲难看,让他也看看拿个主意。 秘书的电话刚挂掉,周夫人和周父的电话就同时打了进来。 外面未见天光,还是一片漆黑。周明川让司机直接去公司,倪岳也给公司里的几个心腹高层打了电话喊他们来开紧急会议。 他感到一阵头疼,还煞有其事地思考了几秒钟,最后选择接了周父的电话。 周柏郁也急得头疼,说来说去还是把担子扔给了儿子、还是让他想办法。 周明川也只能说一个好字。 第二个电话挂掉,周夫人的电话又打来了。周明川烦躁地捏了捏眉心,还是接了。 周夫人把他父亲方才和他说的话又重复地絮叨了一遍,对他说话的语气仍如他幼年时一样充满期待。 从他很小的时候他就知道,他是父母全部的期望,不能有一丝一毫落于人后。 这似乎已经是他出生、活在这个世界上的全部价值。 不过他又想起了现在正睡在他床上的那条鱼,只有那条鱼,看着他的眼睛里没有半分欲望,她从来都不要求他去做什么、变成什么样的人,她也从不奢望从他身上得到什么,她只会默默陪在自己身边。 “只希望你能永远快乐,不要总是那么辛苦。” 想起了她才许过的生日愿望。 他爱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