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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

    距离曹军抵达还有三日,关张二人就迫不及待离开军营,临行之前张飞还拉着赵云喝酒,赵云素不喜酒,耐不住张飞喜欢跟他一起。一是他不会“出卖”张飞,与刘备状告张飞喝酒,二是他最严实,从张飞的嘴巴里出来的东西只会在他耳朵里安家。如此便是一个很好的倾诉牢sao的对象。

    “想那诸葛亮就一山野村夫,徒有虚名,并无才学,我大哥信了谣言,非要拜他为军师!”张飞抿了几口酒便止不住牢sao,“我看他就一村夫,刨土种地最是在行。”

    张飞性情直率,不用赵云追问,自己便交代了这偏见的来由,“这村夫太过傲慢,我大哥侍立阶下,他竟高卧,推睡不起,一睡就是个把时辰。”

    “是很傲慢。”赵云肯定道。

    “若不是大哥拦着,我必去屋后放把火,看他起不……”张飞话语戛然而止,只因看见口中村夫和大哥并排而来。

    断是听见张飞胡说了,刘备表情算不上好,余光瞥到诸葛亮并未因此有何气愤,心里又偏袒张飞,索性直言此行要事。

    “子龙,你且过来。”刘备将赵云唤到一旁,留下张飞和诸葛亮在桌旁。刘备刚一转身,张飞便落座,也不招待诸葛亮,眼见是不把军师放在眼里的。

    张飞虎背熊腰,一双虎眼,瞪起人来如同恶鬼,这一副凶相曾在军中吓哭过不少新兵蛋子。偏偏诸葛亮不甚在意,他理了理衣冠,对上赵云端详的眼睛,微微一笑。

    这般善意并不蹊跷,刘备很快给出了解释,“子龙,我有一事相拖。”

    “主公请讲。”

    “教军师骑马。”

    原来卧龙先生也并非六艺皆通。也许论文采谋略,天下无人其右,但是骑术,卧龙先生便不行。这也合理,卧龙先生常年隐居,怎会骑马?赵云很快想通这一层,便欣然答应。两人回到桌前,张飞眉飞色舞,挑眉间已是“哥哥找你做甚?”的意思。

    赵云本想答话,话没出口,就被诸葛亮拦住,“翼德需早去山谷埋伏。”

    这便是赶人了,总是张飞并不情愿,在刘备的威严下,还是一抬屁股走了。只剩三人,刘备还想交代赵云两句,又被哭喊着赶来的刘琦打断,“叔父救我!”

    刘三公子涕泗横流,跪倒在刘备膝下。刘备下意识看向诸葛亮,只得一头顶可见。诸葛亮一躬身,“亮客居于此,怎敢与人骨rou之事。”

    言罢便示意赵云跟自己离开。刘备留不住人,只能放两人离去。

    且说二人离了刘备,往马棚走,相顾无言,唯有微风穿过两人间隙。

    “将军觉得亮择什么样的马适宜?”诸葛亮微一低头,让人看不清眉眼,目光似乎落在赵云手上。

    闻言,赵云一愣,似是在思考这话背后之意。

    “将军不必多虑,直言便好。”

    赵云注视诸葛亮眼睛,看并未看出试探的意思,便答道:“军师自然当配好马。”

    诸葛亮只一笑,望之不知其所向。当年也有人这般回答董卓,再说起来,赵云也觉得自己的话听起来像不自真心的吹捧。

    这话不得军师心意,诸葛亮显然只入耳一听,并不当真。转眼到了马棚,刘备早就和看守打了招呼,众多马匹任军师挑选。

    “转转?”诸葛亮提议道。

    赵云便与诸葛亮在马棚中流转。

    “将军认为荆州如何?”他们穿过两列栅栏,已看过数十匹红棕毛色的马匹。

    “地处要地,马壮粮多。”赵云回答道。

    “是啊。”诸葛亮长叹一声,似乎有什么烦心事。赵云只等着下话,诸葛亮却收了声,转头谈论起马匹。

    “亮应如何选?”

    彼时已走过四列,红棕马一过一半,诸葛亮方问起选马之事。好在张飞不在此处,不然定要发脾气。

    “远看全貌,近看四肢,胸宽臀齐,如此最好。”赵云简单交代说,“毛色,神态,体格,肌rou……”他细数着,又询问道,“军师不喜欢红棕马?”

    诸葛亮且一摇头,赵云便引人去白马处再挑。

    “其中门道,亮还不通。”诸葛亮说。清一色的白马,看得人眼花。

    “且看精气。”赵云指点道。

    诸葛亮前后又转转,最后看中一头玉狮子,产自西域大宛,毛色如雪,四肢健硕,膘肥体壮。若他并无经验,显然是将赵云所说之话记牢了。

    没想到赵云却摇了摇头。

    “将军觉得亮不配此马?”语气并未听出不悦,但仍有质问之意。

    “军师初学,选匹温顺的好。这匹容易摔马。”赵云解释道,rou眼可见对方情绪有所平复。

    “将军来选。”诸葛亮只说。赵云一愣,心下对张飞的评论颇有认同,军师性情的确略有傲慢,尚不知这是否是一种恃才放旷。

    诸葛亮在原地稍作等待,片刻后见赵云牵回一匹红棕马。

    “我不喜欢红棕马。”一照面,诸葛亮便说。

    “此马温顺,适合军师先学上马。”赵云说,又补充道,“只几天。”

    这才让诸葛亮同意。

    “我先扶你,一手抓住鬃毛,对,抓住。”赵云说。诸葛亮照做,他仍不放心,去握诸葛亮的手。握笔的手不如他粗糙,与此处诸多人格格不入。

    “抓住鬃毛可以更快上马。”赵云解释说。诸葛亮只点头,听他的指点,一脚踩上马镫。

    “不要踢到它的肚子。”赵云提醒道,“向上用力,另一腿要蹬直,也不要踢到马屁股。”

    赵云自认为解释的详细,却不见诸葛亮成功。

    诸葛亮稍稍一退,让出马旁位置,“请将军示范。”

    赵云一扯缰绳,腿一用力,翻身上马去。动作行云流水,看不出差错。如此示范三四次,诸葛亮便寻到窍门,只是仍需赵云帮助扯住马匹方可。再练两次,天色见晚,两人便打道回府。

    “将军对博望一战可有疑惑?”回去路上,诸葛亮率先挑起话头,“将军常胜,我却只让将军败阵。”

    “是有疑问。”赵云如实答道。

    “我与将军做赌,若是此仗得胜,将军便为亮行一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