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两面性，厌恶与好奇

    巴泽尔再次出现，已经是两个小时以后了。

    看着面前满脸青紫的巴泽尔，珍妮温特一时有些茫然。她晕倒的时候发生了什么啊，他怎么让人揍成这样了？上前线了吗？？

    巴泽尔杵在门口，尴尬的挠了挠头，又不自然的清清嗓子，把手支在门上，没话找话地说：“你醒了？”说话的时候不小心牵动到嘴角的伤，疼的他龇牙咧嘴。

    “嘶——”

    人尴尬的时候会装作很忙的样子，是这样没错了。珍妮温特有点想笑，但只是抿了抿嘴唇，冷淡问道：“把我带回你家干什么？”

    “呃……说来话长。你饿不饿？不然我们先去餐厅，可以边吃边说。”

    巴泽尔把目光从地上移到床脚，再偷偷地转向珍妮温特。

    珍妮温特像一颗珍珠，在柔软的黑色丝绒幕布里散发着幽幽的冷光。

    珍妮温特得的眼睛是深邃的，巴泽尔很早就注意到了。她的瞳孔是蓝色的，直径很大，而她又习惯于直视他人，于是当你与她对视时，会产生一种感觉，像是猛地一头扎进广袤浩瀚的哈珀海，海水冰冷刺骨，伴随着眩晕和失重，无力反抗。

    她有一种气质，一种格格不入的气质。她是冷酷的，是尖锐的，她好像可以把一切撕碎；   她也是散漫的，模糊的，好像与这个世界无关。

    珍妮温特无疑是顶级的优等生，功课第一，严守纪律，是所有学生眼里不亚于老师的恐怖存在；可她又是游离与所有人之外，没有朋友，没有爱好，甚至好像没有私生活。

    她的两张面孔，一面锋利如刀让人不可直视，一面模糊不清，只隐约可看到五官的轮廓而已。

    巴泽尔与珍妮温特针锋相对的那段时间，或者说——自从巴泽尔知道珍妮温特这个人以来，她一直是锋芒毕露的姿态，像一柄遥遥领先的利刃，提到她，别人会下意识的想要保持距离。

    然而随着巴泽尔与珍妮温特矛盾的加深，在逐渐激化的冲突中，在你死我活的交锋中——也是在更为频繁地接触中，他不可避免的对珍妮温特产生了好奇。

    原来这个世界上可有这么讨厌的人！！！

    ……到底怎么会有这么讨厌的人？

    巴泽尔和好兄弟们曾在一起愤恨地说珍妮温特的坏话，不过由于实在是对她知之甚少，只能用珍妮温特的家世去攻击她。

    但显然，她的家世足够悲惨，再去揪住不放就是过分的小人行径，所以偷偷说了两次以后巴泽尔和那群“狐朋狗友”也不好意思再偷偷议论了。

    他毕竟是个正直的人。

    然而越是得不到答案，越是好奇。他就想一个被神秘商店拒之门外的顾客，只能长长久久的在门外徘徊。

    巴泽尔布不太愿意承认他对珍妮温特的好奇，或许是出于一种微妙的大男子主义心里。

    但事实是他，巴泽尔，确实无法控制地、难以自拔地被珍妮温特吸引，哪怕这种“吸引力”披着“厌恶”的外壳。或许最初是厌恶的，是讨厌的，可是不知道在哪一天，在哪一个特定的时刻，厌恶之下悄然萌生了一丝的善意与怜惜。

    连他本人也毫无察觉。

    可能是在他数次被罚打扫整个教学楼的厕所，放学很久以后大汗淋漓的干完活刚准备回家，却发现珍妮温特一个人在办公室默默地整理学生会工作资料的时候；可能是在他们打算恶整珍妮温特，准备在她书包里放死老鼠，却发现她的书包异常沉重，里面满满的全部是翻到泛黄的教材笔记的时候；也可能是在她因为低年级学弟学妹的工作失误接受老师批评，把头深深地低下去替学弟学妹道歉的时候。

    在巴泽尔成为了珍妮温特的头号敌人后，他才开始逐渐地了解这个女生。

    她在思考时会不自觉的咬住笔尾，上课总是坐的笔直；拿到了年级第一名的时候也会感到高兴，表现方式是当天与别人沟通的时候会稍微地开一开玩笑。

    珍妮温特石像一样冰冷模糊的身影，就这样逐渐变得鲜活。

    直到在器材室的那天，一切都被改写。

    巴泽尔的胳膊被人轻轻推了推，他猛然回了神。

    珍妮温特皱着眉站在离他不远的地方，语气不是太好：“到底去不去吃饭？我很饿。”

    自己竟然在这样的情况下走神了，巴泽尔满脸通红，忙不迭地一边向外退一边说：“走走走，现在去，现在去。”

    走廊很长，佣人在旁边安静的随侍，脚步几乎无声。

    珍妮温特打量着墙上的人物肖像，随口问道；“这些是塞万提斯家的祖先吗？”

    巴泽尔点点头，是的，我们家族的每一任成员都在这里。

    塞万提斯家族确实是历史悠久，甚至可以追溯到联邦之前的城邦时期。

    珍妮温特肃然起敬，历史悠久且持续繁荣，看来塞万提斯是一个伟大的姓氏。

    走了一会，面前出现了一个楼梯拐角。顺着楼梯下楼，又穿过几个走廊，他们终于来到了餐厅。

    珍妮温特从昨天中午就没怎么吃东西，又在会议室一顿折腾，到现在滴米未进，早已饥肠辘辘。

    餐厅的桌子是长方形，他们占据了一个角落。仆人把热气腾腾的饭菜端上来，摆了满满一桌子，香气扑鼻。

    珍妮温特觉得有点尴尬，因为这个量对于两个人来说实在是太多了。而且她很久没有在这么正式的场合下吃饭了，平时她只是在自己的房间吃饭，并不和父亲一起。

    一个迟疑，珍妮温特没有做声。

    巴泽尔主动地把叉子放进珍妮温特手里，又从离得近的盘子里盛了一点出来放到珍妮温特的盘子里，就双手撑着下巴，眼睛亮晶晶的看着珍妮温特，表情显示出明显的期待，就像在说：“快尝尝。”

    珍妮温特只好吃了一口。

    意料之中的好吃。

    没有刻意忍耐，珍妮温特大快朵颐。

    她吃饭很快，大口大口的，不如贵族小姐那般注重仪态，细嚼慢咽，但是很香。

    真实又鲜活。

    巴泽尔觉得很新奇，因为他没有见过珍妮温特吃饭的样子。珍妮温特总是很忙，总是在食堂把饭菜打包带走去学生会办公室吃，以便进行工作或者学习。

    她的腮帮子鼓鼓的，嘴巴很小，但是很努力的咀嚼，像一只松鼠。

    厨师远远地看着，默默地笑了，这位小姐吃饭的样子令他感到十分满足。

    巴泽尔不断地给珍妮温特夹菜，珍妮温特埋头狂吃，竟然有几分温馨。如果让同学看到了肯定大跌眼镜，谁也想不到这俩人能和和气气的在一张桌子吃饭。

    珍妮温特吃的并不多，只是太饿了，就稍微过量了一点。

    巴泽尔善解人意的提议道，“要不要在家里逛逛？我家的酒窖相当有特色，我们可以边走边聊。”

    珍妮温特想了想，同意了。

    毕竟本来应该边吃边聊，但是显然她吃饭的时候无暇顾及。

    吃饱喝足，珍妮温特要关心正经事了。

    ————————————————————————

    作者菌死而复生，作者菌毫无坑品，作者菌道德沦丧

    *解释了一下小巴感情萌芽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