选秀（二）（终选跪候，初遇四爷误终生）

    之后的几天，在等待皇上与皇子们亲选的日子里，如萱与过了两轮选秀的秀女们，日日前往延辉阁，学习宫规。走到这一关的秀女们，即便没有进入康熙后宫做个小主贵人，也会被指到众位阿哥或是宗亲府中。

    前程虽未定，但基础的宫规却适用于皇宫王府后院。

    厚厚的一本宫规，为表虔诚与敬意，更深刻地认识自己只是爷们消遣的玩意这个身份，秀女们天不亮就要梳洗后跪在延辉阁内，捧着宫规，齐声颂读。

    爱新觉罗血脉的男人自是比民间男子又尊贵了一层。这些即将指入爱新觉罗家的女子们，地位更是低到了尘埃里。这直接体现到了当下秀女们的处境中。

    膝下并无任何软垫，柔嫩娇弱的皮肤直接接触殿内冰凉的地面，一上午的颂读下来，膝盖酸痛欲裂，麻木不堪。

    殿内，管教嬷嬷在排排跪齐的秀女间穿梭，但凡有秀女注意力不集中，或是一时不慎读错字的，则视为大不敬，当下就要被守在一边的太监们拖出来，以紫檀木板重抽手心二十下，并全体重新颂读，方才算一轮惩处。

    如此下来的几天功夫，来自天南海北的秀女们都在最短的时间内，将宫规深深地烙印在了脑海中，永不敢忘。时下爱新觉罗家的男人往往在女色上有着最畅快的享受与体验，概因这几天里每日五个时辰起步的跪立女德教育和杀威手责，将这些女子对未来夫主的敬畏心迅速确立。

    在穿越以前，如萱也看过一些清穿小说。小说里往往是阿哥的生母妃子们，直接派身边的嬷嬷到乾西四所里，在过了两轮选秀的秀女里，点几个符合要求的就行了。

    来到这个大清，如萱发现了在终选上与众不同的地方。

    首先，因着这里极度的男尊女卑，妃子们生下阿哥，也只能在阿哥进学前伺候照看其起居。阿哥们进学、成婚、出府、办差事这等人生大事，与作为女子的妃母们再无干系，妃母们也并不敢在阿哥们面前有任何置喙余地。

    这就意味着选秀与后宫嫔妃之间是毫无关联的。阿哥们的姻亲与前程，皆由康熙这个皇阿玛一手照管。权力场上向来是男人们的游戏。

    其次，阿哥们的福晋、侧福晋、格格之流，除了容色上的倾向外，也是对这些女子背后娘家势力的选择体现。通过女子释放的政治合作信号，于女子本身却无任何优待。女子出身再显赫，也不过是家族投诚的工具，一旦出嫁，与母家再无瓜葛。

    如萱曾经在野史上看过的雍正因年家之功而恩宠年氏，或是因宠爱年氏而推迟处决年家，在这个大清都不会出现。

    思及此，如萱再次认命地发现，她的依靠只有未来的夫主。女子过得好与不好，只决定于她的所有者，连孩子也不能帮助她分毫。

    胡思乱想了一大堆，如萱也只得出了一个定要好好伺候巴结好未来夫主的决定。身心皆系于一人，在现代叫恋爱脑小娇妻，在这个大清，却是如萱活下来、过得好的命门。

    转眼便到了终选的日子。

    微风拂过，吹起了俯跪在殿内等候的秀女们身上层层的轻纱。

    管教嬷嬷在皇上与众阿哥到来前，严肃警示着秀女们，

    “勿动，勿乱，切记恭谨柔顺，不可有丝毫忤逆之举。各位姑娘的花要开在哪个院子里，就看你们今天的表现了。”

    秀女们齐齐低声应是，殿内恢复了鸦雀无声的景象。美人多姿，跪伏其中，仿佛御花园里万紫千红的一片，等待她的主人来撷取。

    半个时辰后，殿外终于传来阵阵脚步声，又隐约能听见御辇落地的响动，继而传来殿外太监的大声传报。

    “皇上驾到！众阿哥驾到！”

    跪的双膝酸痛，四肢麻木不已的秀女们脑子一激灵，齐声请安道，

    “给皇上请安，皇上万福金安！”

    “给阿哥们请安，阿哥们吉祥！”

    康熙与众阿哥从秀女们之间预留出来的宽敞过道中大步走过，等众人坐定，康熙抿了一口茶，方才慢悠悠地沉声说道，“起吧。”

    这当然不是叫秀女们站起，而是允许她们从俯首跪拜的姿态转为跪立。

    宫规有言，等待主子爷到来，应以俯跪姿态提前半个时辰以上为佳。未经主子爷允许，不得在等待时随意抬头张望。在主子爷面前，请安后得到允许，可保持跪立姿态。

    秀女们俯首等的头昏脑涨之际，这道叫起的声音仿佛天籁，跪直后，脑子也清明些许，更加感念男人们的到来。

    如萱这会忙着竖起耳朵听台上的交谈声。她的家世尚可，跪的位置在满洲正黄旗的区域里，还能听到台上交谈的只言片语。

    “老大，你媳妇过世一年了，也该再选个福晋了。你自己挑一个去。”

    这是康熙在和大阿哥胤褆说话，他的福晋连生四女，才生下一个阿哥，产后不久就抱病去了。

    胤褆起身后朗声应答康熙，话中明言这次得选个好生养的，上一个福晋颇有几分无福之相，先是生不出儿子，又体弱多病。

    如萱听完只觉心寒，女人对这些尊贵的男人们来说，不过是消遣的玩意，延续血脉的工具，这个工具坏了，自有千千万万的新工具可供挑选。而自己也不过是在这其中苦等男主人挑选的玩意之一。

    胤褆在场内踱步了一轮，看看地上跪立的女人们身姿面容，又看看秀女们双手高高捧着的木牌里写着的家族出身，最后停在了捧着“总兵官张浩尚之女”的秀女身后。

    此女身材丰满、玲珑有致，臀部圆润挺翘，与他上一任福晋的清瘦身材形成鲜明对比。面若银盘，肤色白润有气色，颇有杨妃风范。

    胤褆拿走此女手中高捧的精巧木牌，用脚尖踢了踢张佳氏的丰臀，饱满弹润的触感令他不免发出一声轻笑。

    “皇阿玛，儿臣想选这个张浩尚之女为继福晋。”

    胤褆回到台前，拿着木牌向康熙请求道。康熙略一思索，许可了胤褆的请求。殿内太监即刻大声唱道，

    “总兵官张浩尚之女张佳氏，册封为大阿哥之继福晋！”

    张佳氏从感受到手中的木牌被一人从身后拿走，又被踢了臀尖，就开始惴惴不安。直到听到太监的唱报，方才心下一定，立即娇声磕头谢皇上隆恩，谢大阿哥恩典。

    在这之后，太子、三阿哥又陆陆续续挑走庶福晋、格格若干。

    “老四，你府里的女人冷清了点，伺候得不好，你也去挑挑。”

    听到康熙叫道四爷，如萱作为清穿小说发烧友，立刻悄悄地抬起了眼眸，小心打量着站起身回应康熙的男子。

    男子身着金色蟒袍，一身复杂华丽的祥云刺绣，在他周身傲然冷凝的气质下沦为陪衬。

    往上看去，一双剑眉微挑，自有无限风流，但眉下的丹凤眼又为这份风流平添皇子的尊贵不可侵犯，望之生威仪，坚定锐利的目光让人不敢与他对视。说话间薄唇轻启，带着一点微笑的弧度，自信昂扬之气让悄悄打量他的如萱也不禁带上了一抹浅笑。

    如果四爷长这样，老天爷，我可以！！！男神四爷，都别动，放着我来！！！

    如萱在心中无声呐喊道。如果一定要在这个时代一生依附着一个男人，如萱在此刻宣布，四爷是她从现代到大清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心动的男人，未来夫主，舍您其谁啊～

    在如萱心中的小人打滚翻腾时，四爷早就注意到了一道来自秀女间打量的目光。不动声色地靠近如萱，发现这个小秀女还在低头傻乐。

    内阁侍读学士舒穆禄安和之女，看着她手上的木牌，此女之父的官位倒是不打眼，虽是满洲正黄旗，但官位不高，正符合他这会低调行事的作风。

    难得看到一个活泼点的小姑娘，四爷觉得她还挺像自己幼时养的那只就爱朝人吠的狮子狗，于是拿走了如萱手中的木牌。

    感受到手中重量一轻，如萱惊喜地抬起眼眸，正好与四爷冷淡的双眼对上。

    四爷没想到这个小秀女初次见面就敢抬头看男主子，这个小胆量，更像幼时那只闹腾的小狗了，情不自禁轻拍了拍如萱的后脑勺。

    如萱的脸颊耳朵刷地一下红了起来。莫说这辈子十年圈养在府中，就是上辈子，她也是一个只有理论经验丰富，实战经验为零的母胎单身准大学生。

    突然被一个历史书上的传奇人物、未来的雍正帝，温柔地摸了脑袋，这感觉让如萱立刻飘飘然起来。

    家人们！我宣布！我从此刻开始恋爱了！

    四爷走后，如萱在心中宣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