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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不为例安警官

    

下不为例安警官



    这一觉睡得实在是爽利。且不提到了后半夜无可奈何被我当成纯天然大火炉人rou抱枕的李响本人,就是我自己也觉得整个身体都像舒展开了一样,哪儿哪儿都舒服。

    就是床垫有点硬,以及窗帘有点透光,大清早的太阳晃得我眼睛酸。

    讲道理分了两床被子实在是没用且拖沓,在我那被安欣置喙过无数次的“烦人睡姿”的影响下,估计李警官费劲扒拉出来的新被子在我这里的存活时间不会超过俩小时。果不其然,一觉睡醒,全被我蹬地上了。

    今晚能不被冻死就全靠李响身上那源源不断的温度了。

    这时候的我哪里能想到,对于一个长这么大头一次跟除了自己亲妈以外的异性同床共枕的李响来说,这一夜到底有多难熬。

    我比他醒得早几分钟,还有多余心思观察几乎一宿没睡的成年男人眼下遮都遮不住的青黑。但好景不长,李响是被一通气急败坏的电话吵醒的。

    催命符似的,叮呤当啷,吓得他一个起身险些把我掀翻甩到地上去,李响眼疾手快控住了我,这才接起了电话。

    那头的声音巨大到连我都听得一清二楚,当然也有这年代的手机音量本身就能震得耳朵发涨的缘故。

    “白麟不见了!——”安欣的声音我就是化成灰也认得,一听就让人耳朵痒痒,“我怎么一回家,人呢?!我那么大一个小姑娘跑哪儿去了!”

    “你先别激动,我——”

    “我怎么能不激动?!她才多大,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跑丢了的,会不会是遇上了什么不法分子?万一被拐卖了怎么办?你说我现在报警失踪怎么样?不对还没到时间,要不我今天请假出去找她吧!该死到底去哪儿了——”

    该说不说,这真的很尴尬。

    我看着李响抓耳挠腮地想插嘴,但火气上涌喋喋不休的安欣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他像是丢了最值钱宝物的巨龙,此刻正在对着全世界咆哮。

    我翻了个白眼,抢过李响手上还在不停震动的电话,清了清嗓子,十分淡定地打断:“安欣,别咋呼了,我还没死呢。”

    好了,世界终于安静了。

    安欣风尘仆仆赶来的时候,我正坐在李响家的凳子上,晃着腿吃早餐。

    被扰了清梦的李警官一大早就飞奔出门给我买了小馄饨和蛋黄猪rou烧麦,如果忽略他脸上后知后觉扬起的涨红,他看起来一点都不慌张,完全没有那种和无血缘关系的异性独处一室字面意义上睡了一晚的窘迫和踟蹰。

    安欣给我带了一套校服,京海三中几年都没换过的款式,老土且臃肿,但他总能把这套我一周要穿五天的校服收拾得干干净净齐齐整整。以前我怀疑他是洁癖,现在我十分确信……

    他就是洁癖。

    而且唠叨。

    唠叨精又开始了他的念经,这回他更暴躁了些,似乎对上我的时候,他那些异于常人的耐心和温和全都能被击碎,就像菜市场里最嫩的那一块洁白无瑕的豆腐般脆弱。

    一身警服的青年沉默着坐到了我的对面,他还没开口,李响也还没来得及解释,我先发制人堵住了他呼之欲出的质问:“响哥昨晚在客厅打地铺睡的。”

    李响怔了怔,欲言又止。

    安欣的脸上浮现出了一种怪异的神情:混合着怀疑、松了一口气、以及不满等等情绪。

    果然,他没那么快就偃旗息鼓。安同志对我的批斗进行了整整十五分钟,直到我抱起那套校服一摔房门把他挡在了外头。

    嘴上还非得顶他一句:“怎么,男mama还准备帮我换衣服吗?

    我当然也根本不知情,当提心吊胆高高悬起的担忧突然脚踏实地被放到了一个相对安全的位置时,那滞后性十分明显的恐惧和无措,究竟在以何种程度啃噬着他。

    “我真是欠她的。”安欣整整外套,又回了餐厅,拉开凳子闷声闷气往那儿一坐,“你说她怎么就不能让我省省心呢?”

    “我还准备找你说道呢,她说你昨晚一回家就跑了,不见个人影,小姑娘一大早还得考试,准考证又找不到了,这不就寻到我这儿来了。”

    “我那也是——算了不说了,还好人平平安安的,不然我真不知道怎么交代。”安欣给自己倒了杯热水,视线又在这不算宽敞的屋里转来转去,“响,你昨晚打地铺这么快就收拾好了?”

    怎么地上一点痕迹都没有。

    这倒是问点子上了。李响正琢磨着说辞,还不确定要不要如实陈述,心里七上八下忐忑得很,一面觉得作为我的监护人安欣有权利知道一切,一面又在为自己太过放纵的行为感到不耻。

    要早知道会这么煎熬,昨晚就是睡大街他也不能随便就答应了我。

    “人响哥手脚麻利帮忙痛快还不会叽叽歪歪地抱怨,怎么就不行了?”我可不想被拆穿,当然得不着痕迹地盖过去,否则这个重视规矩的不定会干出多轴的事情。

    安欣像是对我说教够了,一时也懒得再斗嘴,他还有一大堆事要忙,见我换好了衣服就拎上书包雨伞一股脑地塞给我。

    “快去上学,别一天到晚就知道跟我犟。”

    我不服气,转身跟他做了个鬼脸,还把他特意每天都要打理三百遍的衣领扯乱,看他一脸吃瘪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模样,我这才觉得大快人心了些。

    谁让这家伙一声不吭就把我丢下。

    “下不为例啊安同志!”我故作高深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安欣难以置信地看着我,似乎在为我日益见长的无耻程度而惊诧,直到我拍拍屁股吃饱喝足走人,他还愣怔着回过头和李响对视了几秒。

    随后发出了回过神来的控诉:“嘿这小妮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