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唤人备车,去往父母所在的别院。一路都是愁容满面,要克制着才能不连连长吁短叹。这些天了,撒出人手全力寻找越卿、佑卿,却是一直没有结果。大理寺经手的曾镜一案,就快收尾送刑部核查了,若是刑部与大理寺意见一致,把相关卷宗、供词送到皇帝面前,继室定要与陈嫣一同接受秋后问斩的惩处。什么元凶、帮凶,在刑律、证据面前,只要掺和进去了,只要一直不能证明自己是清白的,在命案面前,便只有死路一条。莫名其妙的,他回想起飞卿离京之后,程询对他说过的一些话。程询说:“你能走到次辅这位置,是我意料之外——这根本就是不该发生的事儿。”他听了不悦,“在你这奇才眼里,不该发生的事情怕是不少。”程询心平气和地笑一笑,又摆了摆手,“我说真的,以你方方面面的情形,都不该有这样的地位。“但是,在飞卿离京之前,我一直觉着这样也很好。“之于军国大事,我对皇上提出一些建议的时候,你总能在极力反对之余,帮我找到一些弊端——这正是我需要的。没有人能制定出完美无缺的章程,可你能帮我把瑕疵减低至最少。这是你的才干之一,我不会否认。”他听了就奇怪了,问:“既然如此,怎么又有先前的不应该的说辞?”“本就不应该。”程询说,“我瞧着你这苗头,便是没人出手,你迟早也会被董家毁掉前程。要不是看准这一点,我能容着你?——单说你对飞卿的种种错处,都够我把你整治得人不人鬼不鬼。你念飞卿个好儿吧,不是为着你到底是他的生身父亲,我早换个跟我每日较劲的人了。”他冷笑。程询也冷笑,笑得他心里直发毛。到如今,是不是真被那厮的乌鸦嘴说中了?近日,他斟酌着如何为继室脱罪的时候少,筹谋着如何让首辅也陷入风波之中的时候多——也安排下去了。倒霉的时候,不一定要急着自证清白无辜,让一个比自己分量更重的人也陷入风波之中,才是当务之急。这样的话,皇帝要是发落,便一同发落,要是轻饶,便一同轻饶。他只盼着事情能如愿顺遂地进展,不然的话,便是又一出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的戏,徒留笑柄。马车在别院垂花门外停下。下人提醒之下,董志和下了马车,缓步走进父母所在的正屋。第65章算计/做戏董老太爷、董老夫人见到董志和,俱是冷眼相向。室内没放冰,特别闷热,董志和自顾自落座之后,抖开折扇,边扇风边道:“你们把我告上了公堂,大理寺卿去请示过皇上,皇上吩咐我给你们一个交代。”董老太爷冷哼一声,“要没这档子事,你是不是会一直把我们晾在这儿,晾到我们这两把老骨头入土为安?”董志和摆一摆手,望向董老夫人,“越卿、佑卿结伴逃离的事,您可是功不可没。原本,我膝下起码能留下个庶子,现在好了,嫡子庶子一个都不在了。”董老夫人要辩解:“他们……”董志和语声沉冷地打断她:“我那个继室,去大理寺之前,您不知道当即就把下人拘起来,反倒去她面前争吵,闹出一场被掌掴呵斥的笑话;越卿离家之前,您不知道哄劝着他,反倒给他的生母解姨娘立规矩,逼得她怂恿亲生儿子在这关头逃离。好,有您这么个娘,真是益处颇多,都不用我费一点儿精力,便能妻离子散。”董老夫人怒目而视,“你管教不好自己的女人、孩子,反倒来怪我?!”“我的女人、孩子?”董志和讽刺地一笑,语气加重,语声骤然拔高,“我在家里,何时不像是个外人?我管不管教他们放一边儿,您处处干涉我房里的事儿,是不是实情?!”董老夫人的身子骨这一阵本就虚弱,被他这样一吼,不自主地哆嗦了一下。董老太爷把手里的扇子摔在炕几上,“合着你不是来请我们回府,是来跟我们理论的?!你怎么敢!”董志和冷笑一声,“请你们回府?赶你们来这儿的那天起,我就没想过让你们回去。今日我来,就一句话:你们赶紧开祠堂,告知亲朋,从此与我董志和恩断义绝!这事儿你们要是不办,我办,我把自己逐出家门!”董老太爷瞪住他,像是在看着一个疯子。片刻后,董老夫人捶着炕几,嚎啕大哭起来。上午,蒋徽去了叶先生那里,带了香露、香料、衣料。师徒两个闲话期间,叶先生问蒋徽:“话本子看过没有?可有合心意的?”对着师父,蒋徽自然要实实在在地说心里话:“有两本觉着还成,但是,写的故事在我看来真是陈词滥调了——贵公子与寒门闺秀私奔,要么就是高门闺秀与穷书生私奔——也不知道从何而起,俩人就要死要活的私奔了,我瞧着真是一头雾水。但是,文采真是特别好,就算一直一头雾水,我瞧着也很舒坦。”叶先生笑起来,“早就料到了,你定是这种说辞。我与你的看法,是大同小异。文采方面,见仁见智,谁都说不得好不好,其余的,我还是喜欢合情理的,娓娓道来的。”蒋徽思忖片刻,建议道:“等以后书院建起来了,把那些话本子让学生们看看,他们的看法,才是最合当下风气的。”叶先生颔首,“说的是。”蒋徽在恩师住处盘桓到入夜方回家。一进门,郭mama便迎了上来,低声道:“方公子带过来一名女子,把人放下就走了。”蒋徽微微扬眉,嘀咕道:“为什么放我们这儿?”他在京城又不是没家没朋友。“我也纳闷儿呢。”郭mama比蒋徽还困惑。或许,方默觉得董飞卿才是最值得信任的人吧?蒋徽这样想着,快步回了内宅。小丫鬟轻声通禀:“公子和沈小姐在书房叙话。”“……哦。”听了这话,蒋徽心里就有点儿拧巴了:原来那女子与董飞卿是旧识,可他从没跟她提过。她先去洗漱、更衣,随后去了书房。一进门,便看到了坐在客座的那名女子:容颜艳丽,神色却是恹恹的。见蒋徽进门,她站起身来,望了董飞卿一眼,问:“是嫂嫂吧?”神色温和的董飞卿颔首一笑,继而给蒋徽引荐:“这是沈安,沈镖头的女儿。”他说话的时候,沈安已经恭恭敬敬地给蒋徽行礼,“嫂嫂。”蒋徽一笑,走到沈安近前,还礼后,将人扶起来,“坐下说话。”阴差阳错的,两女子从没见过面,蒋徽却与沈安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