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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醒之前,白路斜也来过一趟,见人没醒就没进去,转身就走,仿佛单纯一时兴起的路过一般。

    给向导休整的房间不像要为哨兵准备的要求那么多,在并非静音室的前提下,白路斜能够感觉到里面有着别的访客。

    他对于跟别人做同样的事情没有兴趣,索性直接离开。

    打开手环的时候,看着与何律的交流停留在对方向自己求助的那一刻,白路斜想的是,对方发送这样的消息的时候,心里会在想些什么呢,是因为什么相信他一定会来吗,还是另外有后手呢?

    想起自己在折叠区里见到对方的那个状态,白路斜总觉得,对于他而言,比起折叠区的事情,他更想知道关于对方的一切。

    正如一如既往的,这个人对他的吸引力一般,总能轻而易举牵动他的好奇。

    仿佛是将他作为向导引以为豪的一切手段都放到了他的身上一样,精准把控着他的情绪,让他成为对方心爱的宠物,忠诚的猎犬。

    当然,白路斜既不是宠物,也不是猎犬,他是不会属于任何人的风,也许同样是一片海,一片无序得可以吞噬一切的海,将一切试图征服他的存在卷入海底,剥夺生机,吞噬殆尽,亦或是作为他的囚徒为他打发无聊的时间,又在他失了兴趣的时候轻易抛弃,如同任何一滴融入大海便再难寻踪迹的水滴一般,遗忘在记忆的角落。

    阴晴不定的人永远难以把控,更何况是不可揣摩的海。

    或许能接受他的,只有另一片海吧。

    而当汇至一处时,究竟是谁溶入了谁,谁成了谁,再难分辨。

    要是换了其他人的话,白路斜多少有些把握挑起他们的情绪按照他想要的剧本演绎下去。何律却不同,那个人仿佛天生的情绪寡淡,比系统更要循规蹈矩、墨守成规,如同有序到死寂的海。

    偏生有着比他更要叛逆与无羁的灵魂,困在一副知黑守白的身体里,依旧能够为自己创造他喜欢的世界,掌控他笃信的法则。

    可能何律自己都不一定能分清他在他面前偶尔显露出的小心思,究竟是为了引起他兴趣的刻意扮演,亦或是出自本心。

    他不曾主动踏足规则之外的世界,所以他的认知里一切都该按部就班。

    他唯一接触到的特例只有白路斜。

    偏偏这人不是什么有经验的好老师,没法给他传递太多经验,就连答疑解惑都嫌麻烦。

    比起叫何律自己想明白,他可能更喜欢通过直接又直白的、属于他的方式,让人感受他的无序,接受他的规则,理解他的一切。

    想是这么想的,并且直到现在白路斜也没有改变想法的意思。

    不过他这人多少有点三分钟热度,又或者说他的随性而为使得他做事有着很强的不确定性,当他没有在第一时间行动的话,很容易就会发展成拖延症。

    在对何律的事情上尤甚如此。

    他确信,换了任何一个人他都会当场报复回去,毕竟他不是个会让自己不舒服的性子,记仇但是不至于,有什么事情他从不会让自己不爽的情绪蔓延太久。而比起所谓的“忍让”和“大度”,他更喜欢以牙还牙让别人比他更不舒服,他就舒服了。

    可他似乎并没多想让何律不舒服的意思。

    甚至还有点,他都没这么对这个人,别人怎么可以的情绪在内。

    真像是对自家养的小猫小狗的心思了。

    白路斜叹口气摇摇头。

    将不知名的情绪按捺下去。

    他把人当宠物,那人指不定也想当他的主人呢。

    这样不好。

    大家还是都好好当人吧。

    不过要是何律给他的补偿,会是这方面的事情,他也不是不能接受。

    白路斜转了转指节的银环忍不住笑。

    这个人给他的特殊对待,无论何种,他都是要好好品味一番的。当然,如果对方能乖乖按照他想要的来就更好了。

    就是不知道到那个时候,他对这个人还能有几分兴趣,索性现在这样就很好。反正他想要一切如他所愿更多的还是为了保证自己的体验感,现在多一个人知道他想要什么,帮他提高游戏的乐趣,那么把主动权稍微让出去些许也不是不可以。

    反正只要他想,总归是能够拿回来的。

    他不信何律不知道这一点。

    就那人的心机城府,真的把这当成他自己的能力得到的成果,多少会有些好笑了。

    正想着呢,白路斜的手环就收到了何律的信息,突兀的信息出现在他正打开的对话框内,仿佛对面的人能够感受到他的注视一般。

    白路斜挑眉,没被吓到,不过有些意外对方醒得还挺快,他还以为就向导那样的体质,怎么说也要躺个两三天才能缓过劲来。看来是他低估了何律的精神力强度了。

    消息回复也很简单,可能只是给他表个态,顺便知会一声的意思吧。

    短短“谢谢”两个字就想把他打发了,这向导真是好算盘。

    也不算因为知道了这个消息有多安心吧,同在折叠区时的心态差别不大,白路斜本身就不觉得何律会有什么大问题。

    在这样的前提下得知对方的安全,自然不会再有多少波澜。

    那个向导可没有他看起来的那么脆弱,虽说心里明白这一点,可还是容易被他的外表蒙蔽过去。也就是现在这样看不到对方的时候,才能深究这人到底给他挖了多少坑。

    或许系统所谓的“100%匹配度”确有其事吧,白路斜还是头一回遇到同他旗鼓相当的人。

    不是单纯地指实力或是行事作风,而是另一层面的契合。

    他并不怀疑若是自己对何律开放精神图景,那个人真的能够让他体验绝对完美的精神疏导,哪怕他不存在任何可以拿来做比较的经验,但那个向导看起来十分容易让人产生安心的感觉,不自觉地信赖。也不知道究竟这么给多少哨兵做过精神疏导了。

    算不上嫉妒,也不是很想体验,白路斜始终坚持着认为自己不需要别人干涉他的精神领域,即使是何律也不行。

    那个向导很有分寸,大概也是清楚什么应该做什么不该做的。

    其实比起温和的链接疏导,白路斜更想看看那人凶起来能是什么样的。

    系统培养的传统向导可能并不会擅长这种领域吧。

    在折叠区时给他传递情报所使用的对精神屏障的攻击手段,由于并非真实的攻击意图,表现得过分温和。

    就连再之前阻止他同其他人起冲突时,何律的攻击性与危险性都隐藏得近乎于无。

    他也许是真的不会,偏偏白路斜觉得,他应该会。

    张扬地肆意地无需原因与借口,做他想做的,要征服他就拿出能让他兴奋起来的东西,让他看到如结网的蜘蛛那般的阴谋算计,藏在湍流中的暗涌,薄冰下的暗芒。

    那才是真正的棋逢对手,不死不休吧。

    白路斜总会想抓住一些更真实的东西的。

    无论是什么,他都希望那独一无二的一面能够展露给他,由他破坏,由他掌控,由他收藏。

    他想把那代表束缚的项圈戴到何律的脖颈上,但那并不是禁锢,而是属于白路斜的认可。

    不必质疑,也无需容许。